摩梅得号的甲闆在晨光中微微震顫，黑色船帆如巨獸的翅膀般鼓脹，劈開加勒比海的碧浪。

沈墨霄站在船首，海風掀起他黑色馬甲的下擺，頸側那朵靛青色薔薇刺青在陽光下若隐若現，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輕輕起伏。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他突然轉身，聲音如鞭子般抽向正在整理纜繩的船員們，

“看看你們這副熊樣，是昨晚在鎮上被姑娘們榨幹了，還是想嘗嘗被挂在桅杆上喂海鷗的滋味？”

大副羅傑正彎腰檢查羅盤，聞言手一抖，差點把羅盤摔在甲闆上。

他讪讪地直起身，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船長，您放心，兄弟們都精神着呢！保證完成任務！”

沈墨霄斜睨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你在逗我”的嘲諷：

“精神？我看你昨晚喝的朗姆酒還沒醒吧？那走路的樣子，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我看你幹脆改名叫‘醉鬼羅傑’得了。”

周圍的船員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又趕緊憋回去，生怕惹惱了這位毒舌船長。

羅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結結巴巴地說：“船、船長，我這不是……這不是為了給兄弟們探路嘛，看看哪家酒館的姑娘最熱情……”

“熱情？”沈墨霄冷笑一聲，上前一步，用靴尖踢了踢羅傑腳邊的水桶，“再敢耽誤正事，我就把你扔到海裡去喂鲨魚，讓你跟那些熱情的‘姑娘們’好好聊聊。”

羅傑吓得一哆嗦，連忙低下頭：“是，船長，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墨霄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向火炮區。

幾個正在擦拭火炮的船員見狀，立刻挺直了腰闆，假裝專注地工作。

“喂，你們幾個！”

沈墨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那火炮擦成那個樣子，是打算留着鐵鏽去歡迎海妖嗎？我告訴你們，要是到時候因為火炮卡殼而讓海妖跑了，我就把你們一個個都塞進炮筒裡，發射到天上去！”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炮手小聲嘟囔道：“船長，這火炮已經擦得夠亮了，都能照見人影了……”

沈墨霄立刻轉過頭，眼神像刀子一樣射向那個炮手：

“哦？是嗎？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我還能在炮管上看到你的指紋？是不是覺得我的話不管用了？”

炮手吓得一縮脖子，趕緊低下頭，更加賣力地擦拭起來，嘴裡還不停地念叨着：

“我錯了，船長，我馬上擦幹淨，保證一塵不染！”

旁邊的一個年輕船員看着這一幕，眼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他偷偷捅了捅身邊的同伴，壓低聲音說：“看到沒？船長又罵我們了！剛才那看垃圾一樣眼神，簡直帥爆了！”

同伴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被罵還這麼開心？”

年輕船員卻一臉陶醉：

“你懂什麼？這可是船長的‘特殊關照’！你看他剛才看我的眼神，雖然是在罵我，但那氣勢，那威嚴，簡直讓我……讓我……”

“讓你爽翻了是吧？”

同伴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是被罵出病來了。”

年輕船員嘿嘿一笑：

“就算是又怎麼樣？你沒看到剛才羅傑被罵的時候，那副慫樣嗎？再看看我們，雖然被罵了，但至少船長注意到我們了不是？”

同伴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理他，繼續埋頭工作。

沈墨霄在甲闆上巡視了一圈，把所有船員都“問候”了一遍。

從帆手到廚子，沒有一個人逃過他的毒舌。

“喂，那個做飯的！”

他來到廚房附近，對着正在準備早餐的廚子喊道，“你這做的是什麼玩意兒？黑面包硬得能砸死人。”

廚子委屈地說：“船長，這已經是最好的食材了……”

“最好的食材？”

沈墨霄挑眉，“我看你是把最差的食材都拿出來了吧？”

廚子吓得連連點頭：“是，船長，我馬上重新做，一定讓您滿意！”

沈墨霄這才轉身離開，留下廚子在原地唉聲歎氣。

而那些被罵的船員們，表面上一個個愁眉苦臉，敢怒不敢言，可背地裡，卻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看到沒？船長剛才罵我了！”一個船員激動地對同伴說，“他居然注意到我了！”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另一個船員故作不屑地說，“船長剛才還罵我了呢，說我的繩結打得像狗屎一樣。”

“那你還笑得這麼開心？”

“廢話！這說明船長重視我啊！不然怎麼會專門指出我的錯誤？”

“你們都别吵了！”

羅傑走了過來，一臉羨慕地說，“你們好歹都被船長罵了，我呢？剛才被罵了三次！三次啊！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衆人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