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今天，她看見這個死得很狼狽的修女時，歸屬感和厭惡感同時在她的心裡不斷拉扯，将她變成一個矛盾的個體。凱厄斯看見她僵硬的動作，難得溫柔地說道：“我們還沒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讓阿羅先給我們講講他所看到的好嗎？”

聽到耳邊凱厄斯說的話，可茜娅這才慢慢地收回手，和他一起走出房門，在房間門口的時候，可茜娅突然注意到那一個被鐵鍊鎖起來的鐵皮衣櫃。

衣櫃大多都是木質的，很少有人，或者說幾乎沒有人會用鐵質衣櫃。于是她停下腳步，将鎖着的鐵鍊野蠻地拉開，衣櫃就慢慢地開了一條縫，一股很腐朽的味道傳了出來，味道難聞到凱厄斯甚至偏過了頭。

又是血腥味。但是這股味道不同于死去的修女，這是股沉澱了很久，甚至已經發酸了的動物的臭味。可茜娅打開櫃子，裡面的東西簡直令人咋舌，鐵鎖鍊，帶着刀片的項圈，幾乎和手指一樣粗的注射器，又粗又長的刀…諸如此類，這些東西在可茜娅的腦子裡全部幻化成了一個詞——虐待。

以及櫃子的左半邊放滿了玲琅滿目的藥罐，很明顯不是醫院開的，因為藥罐上沒有一個單詞，隻有手寫的1，2，3，4作為區分，每一件東西上都帶着血迹，項圈，注射器，刀，根據血迹的顔色，并不是一次形成的。可茜娅下意識的問凱厄斯：“你覺得她是施虐者還是被虐待者？”

“很明顯是施虐者。”凱厄斯回答得很快：“不管怎麼說她有吸血鬼的特性，很少有人能将她囚禁在這樣一個教堂裡，并且施虐，而且剛剛阿羅也說了不是嗎？這個修女明顯不是正常人。”

可茜娅覺得把發生過的事情串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比較明晰了。

她和凱厄斯一起走出修女的房間，就看見了站在二樓大廳裡的阿羅，阿羅看見他們出來了便迎了上去：“你們出來了，我們來說說這件事情。”從阿羅的表情來看，可茜娅就知道這一系列的事情并不簡單，連凱厄斯也記不清楚，阿羅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麼嚴肅過了。

“我通過埃文斯夫人看見了許多事情，她的記憶很零散，也很混亂，這一點我們一會再說。和這個修女有關的，第一點就是，大概在四十年前，埃文斯夫人第一次送海勒.埃文斯和他妹妹來教堂上課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這個修女的身影和狼，根據她的記憶，隻是狼而已，并不是狼人，因為我們都知道的，月亮之子的本體并不是純粹的狼，而是直立行走的狼人；第二點，雖然和這件事沒有什麼關系，但是卻和海勒.埃文斯有關，他的妹妹也就是埃文斯夫人口中的利茲，是被海勒和老埃文斯驅逐出去的…”阿羅揉了揉眉心：“哦，她的記憶是真的很亂，零碎到讓人無法想象。”

阿羅忽然看見凱厄斯有些上揚的嘴角：“凱厄斯？你似乎有了什麼想法？”

的确是這樣，凱厄斯在犯罪和虐待的領域似乎總有令人難以想象的清晰邏輯：“目前我大概總結出了兩條線，一條線已經有了比較完整的脈絡，另一條隻是一個雛形。首先是關于月亮之子的，剛才我和可茜娅找到了修女房間裡的一個櫃子，鐵皮制的，你猜裡面有什麼，鐵質的項圈，鎖鍊，注射器等等，每一個工具上都有很明顯的血迹，再結合今天白天我們看到的那一群病怏怏的白狼，不難想象，是誰在“馴化”它們，所以這就有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為什麼那隻還沒有被完全“馴化”的白狼會突然瘋了一樣撲向可茜娅。”

”因為“馴化”它的是這個修女，而修女和我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可茜娅補充道。動物的思維方式很簡單，大多數用味道來辨認人，而太多的味道過于不方便記憶，所以它們通常隻會去記憶最顯著的特征，而那隻白狼明顯把可茜娅當作了那個十惡不赦的修女。

凱厄斯看了眼可茜娅，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正是因為那個還沒有被“馴化”完全的白狼，并沒有被完全支配，所以它才會不同于其他已經被“馴化”完全的狼。而當我們趕來之後，修女已經死了，說明她隻是一個工具，有人在暗中監視着我們，并不排除海勒.埃文斯。”

凱厄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還有一條線就比較模糊了。”

“就是關于海勒和他的妹妹的事情，剛才我們見到埃文斯夫人的時候，她說這個修女是監督，以及利茲并不喜歡上課，在這個教堂上課以及修女作為監督，就是件很詭異的事情，上什麼樣的課需要監督？還有一件巧合的事，我見到利茲那次，她說了一個詞“篡改記憶”，以及埃文斯夫人說的“我不想忘記的，海勒他是個混蛋”，和你剛才說的，埃文斯夫人記憶混亂，這所有的事情都和記憶有關，更準确地說，是和忘記有關。剩下就是下結論的事情了，太過于具體，我不好說。雖然海勒.埃文斯一家的事情很奇怪，看上去像人類世界的糾紛，但是光憑他知道我們的身份和他身邊的這個修女這兩點，就足夠我們進行審判他了。”

“也許海勒.埃文斯可以先留着，他必定和某些“其他人”有一定的聯系。”阿羅說道：“但是，存在的疑點還是很多。海勒和他的妹妹上的課究竟是什麼課？為什麼修女是監督？我們現在還是沒有任何關于月亮之子的信息，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狼展開，所以這群狼和月亮之子之間有什麼聯系？但是線索到這裡就斷了，唯一有價值的修女也被滅口了。這些可以先放着不說，還有一點我很好奇的就是所謂的“馴化”。”

聽到這裡，可茜娅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人類社會有一種“洗腦”的手段叫做傳銷。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