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很柔軟,他整個人陷在裡面,目光随着凱厄斯的身影遊走着,雖然凱厄斯并沒有發問,馬洛自說自話起來:“這些是我現在寫的小說和詩集,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再流行戲劇了。”
凱厄斯很認真地看着草稿紙上一行行的文字,這麼多年過去了,馬洛的字迹還是和他的人一樣,一如既往的潦草随性,很少有人看得懂。和寄到意大利去的那封信上的字迹是一樣的。“所以你就放棄戲劇了?”凱厄斯問道。
“不管是戲劇,詩集,還是小說,本質上意義都是一樣的,通過語言,文字描述當下的社會現狀,表達出我的感情,所以戲劇和小說沒有什麼很大的區别。”馬洛回答道。
馬洛忽然饒有興趣地說道:“如果沒有你,《帖木兒大帝》我不可能創作出來,是你給我的靈感,不單單是《帖木兒大帝》,還包括所有的作品。”
回到自己的房間就一直沒出去過的可茜娅,一直躺在床上,她努力使自己的腦子放空,什麼都不要想,她覺得她有點累了。忽然一個敲門聲将她拉回了現實,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去開門,因為她知道,隻有這片空間是甯靜的,其他的地方都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處理或者接受。
然而盡管可茜娅對敲門聲無動于衷,門外的人還是在堅持不懈地敲着。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十分疲憊地揉了揉眼睛,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映入眼簾的是簡精緻得如天使一般的臉,可茜娅十分疑惑,她和簡總共就沒有說過幾句話,現在她竟然主動來找自己。她努力使自己的面部表情顯得不要那麼難看:“簡,有什麼事嗎?”
她的聲音十分輕微,就像羽毛劃過地毯一樣。
“我知道凱厄斯走了,因為克裡斯托弗.馬洛。”簡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那雙殷紅的眸子的神情彰顯着她在關心着這件事。
可茜娅沒有說話,等着她的下文。
随後簡偏着頭:“雖然我不是那麼了解凱厄斯,但是幾百年的相處下來,我一點都不覺得凱厄斯喜歡男人。”
她說得很直白,可茜娅知道簡來找她并且說這番話是好意,但是事實就擺在那裡。
“或許有什麼誤會,你們需要解開。”
可茜娅苦笑一聲:“能有什麼誤會,凱厄斯什麼都不和我說,他去倫敦找馬洛都是阿羅告訴我的,我猜他的意思是一直瞞着我,如果不是阿羅,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簡咬着嘴唇,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想要了解凱厄斯的真實想法确實很難,但是你可以了解馬洛,通過馬洛,也許可以發現他們之間到底經曆了什麼。”
“很累。謝謝你,簡,但是現在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可茜娅勉強揚起笑容,然後默默地把房門關上。
如果凱厄斯千方百計地不想讓自己知道某些事,那她為什麼要旁敲側擊地去打聽,這樣難道不是顯得很沒有尊嚴嗎?
然而盡管她是這樣想的,送走了簡之後,可茜娅還是按捺不住,走出房門,快速來到了沃爾圖裡藏書室,那個凱厄斯親手打造的地方。
藏書室的書籍是按照作者的國籍和時間順序分類的,克裡斯托弗.馬洛是十六世紀英國人,順着書架,可茜娅找到了那一個嵌入到牆壁裡面去的書架,第三層,有一個突出來的标簽,上面寫着“克裡斯托弗.馬洛”的名字,他寫的都是些戲劇,所以并不是很厚,一部就隻有薄薄的幾張紙。
然而就算很薄,也看得出來被打理得很好,《帖木兒大帝》,《浮士德博士的悲劇》,《馬耳他的猶太人》,《愛德華二世》,《巴黎大屠殺》,這是他寫的所有戲劇,可茜娅一本本地拿出來,等拿到最後一本時,她發現,在靠牆的那邊有很厚的幾沓手稿,紙已經變得很硬并且發黃了。
可茜娅拿起一張紙,粗略地浏覽着,那是一手很潦草的手稿,最上面那張紙上寫着标題《Edward II》。幾乎隻看了一眼,可茜娅就明白了,這是馬洛的手稿,都被凱厄斯好好地收起來了,現在流傳在外面的都是後來人的複印版本,真正的原版在這裡。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了書櫃的另一個隔間,和這個隔間隻有一層木頭做間隔,另一個隔間也放着一沓紙,最上面的一張紙上寫着《Hamlet》。可茜娅并沒有把很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一沓手稿上面,他拿着馬洛寫的幾本戲劇,側身靠在書櫃上。
可茜娅本來是想閱讀馬洛的手稿,但是那實在是太潦草了,很難認清楚寫的究竟是什麼,她索性就看起了後續整理過的版本。
《帖木兒大帝》是馬洛早期的作品,其實也說不上是早期,因為馬洛在曆史上存活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僅僅隻有二十九年,就像流星一樣,一瞬間就消失了,馬洛的死亡,絕對是人類文學史上最大的一個遺憾之一。
天地啊,讓一切歸于終結吧,大地已将所有的榮耀賜予他,天國則消耗了所有的生命之火。讓天地為他永恒的死亡痛惜吧,因為天地加在一起,也不能與他等量齊觀。(出自《帖木兒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