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亮了起來,彌漫在倫敦這座城市上空的白霧也漸漸散開了,街道上的人多了起來。不同于意大利那個自由散漫的國家,英國倫敦十分莊嚴矜持。來來往往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穿着正規嚴肅,男人清一色的西裝,女人大多數是包裙風衣,整座城市散發着一股儒雅的氣息。
可茜娅站在一個書店門口,等待着這家店的店主過來開門營業。大概到了早晨九點的樣子,一個身體發福的中年男人,帶着很厚的眼鏡,一看就是非常嚴重的近視,他拿着一串鑰匙,背着一個十分破舊的帆布包,走到了書店的門口。
中年男人打開書店的大門,可茜娅幾乎是跟着他的腳步,走進了書店。老闆似乎是有點驚訝,他向上推着眼鏡:“這位小姐,你來得真早啊,通常上午是沒有人會光顧我的書店的。”
的确是這樣,因為上午通常是上班族最忙碌的時間,他們上班,外出,搭公交車,乘地鐵,而這樣的人顯然沒有閑情雅緻光顧書店這種慢生活節奏的地方。而下午,黃昏才是書店最熱鬧的時候,孩子,老人都出來散步了,走着走着就來到書店,而成年人經曆了一天忙碌的工作,也許他們中的某些人會想要享受書店這樣甯靜的地方。
可茜娅沖着老闆友好地笑笑,就進店去找書去了。然而她翻書的行為舉止顯然不是正常人普遍的方式,她并沒有去看書的名字,或者背面的簡介,而是直接翻開第一面找到作者的名字,如此反複。中年男人仔細地盯着她看了幾秒,走過去問道:“小姐不是想買書吧?是在找什麼嗎?”
她已經翻遍了整個書架都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作者的名字,于是看向老闆:“我想找馬洛寫的書。”
“馬洛?”書店老闆鼻梁上的眼鏡反着陽光:“你是說克裡斯托弗.馬洛?”
可茜娅點頭。
“那你應該看戲劇這邊。《帖木兒大帝》,《浮士德博士的悲劇》,《愛德華二世》...”中年男人指着另一邊的書架,一一介紹。
這些當然不是可茜娅想要找的,她要找的是馬洛現在寫的書:“我不找這些書,我是說除了這些以外,馬洛寫的其他的書。”
老闆指着書架的動作僵硬了一會,他才轉過頭,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可茜娅:“這位小姐,衆所周知,克裡斯托弗.馬洛隻寫了這幾部戲劇就英年早逝了,你要找他寫的其他的書?那你可能還得需要一台時光機器,回到五百年前。”
可茜娅想到,馬洛作為吸血鬼活到了現在肯定是不會用原來自己的名字了,但是他的寫作風格也許并不會改變,于是問道:“老闆,請問倫敦有沒有和馬洛寫作風格很像的作家?”
透過厚厚的眼鏡片,中年男人匪夷所思地瞥了一眼可茜娅,随後繼續看着攤在桌面上的賬本:“小姐,我這裡隻是一個書店,并不是情報局。”
說完老闆就不怎麼搭理她了。可茜娅又找了一圈,仍然沒有什麼發現,她隻能簡單地看看書的封面和簡介,并沒有時間去仔細閱讀書裡面的内容,所以在找了一圈,仍然一無所獲的時候,她最後還是離開了書店。
她靠在書店旁邊的玻璃門上,有些心累地閉上了眼睛。
和上一次滿倫敦的去找凱厄斯不同,這一次可茜娅沒有太大的動力再去滿世界奔波了。她有一瞬間想放棄了,回到法國翁弗勒爾那個小城市裡,朝九晚五,繼續得過且過地當她的心理側寫師,雖然生活毫無盼頭,但是至少每天都很輕松。
人沒有挂念的時候是最輕松的,一旦有了在意的東西,心情就會随着在意的事物跌宕起伏。
倫敦的冬天很冷,微弱的陽光并沒有起到很大的作用,它像羽毛一樣,輕輕掃動着可茜娅的皮膚,傳遞過來一點點溫熱。可茜娅這樣一副惬意或者說是頹廢的模樣,和倫敦忙碌的大街格格不入。
“美麗的小姐。”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裡。
她不是很情願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個長相十分謙遜且帥氣的金發男人。
這個男人的好看和凱厄斯的不太一樣,凱厄斯的美是一股子妖冶的,盡管平常面部都是毫無表情,但是那雙向上挑的眼睛總是在無聲地招着桃花。而這個男人穿得很正式,長得十分正派,如果要用兩個不同的詞去形容凱厄斯和這個男人,那麼凱厄斯是好看,漂亮,而這個男人是帥氣。
可茜娅側着頭靠着玻璃,不說話,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這個主動搭話的男人,等着他接下來說的話。
“我叫威廉(William),如果有幸我能認識一下你嗎?”男人朝可茜娅伸出左手,準備握手。
正常人要麼禮貌地拒絕,要麼熱情地交個朋友,但是像可茜娅這樣一直冷漠地打量着自己的人,威廉幾乎從來沒有見過。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似乎在思考着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可茜娅現在實在不想再花些時間再去認識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人,她現在隻想休息一下,于是她故意語氣嘲諷地說道:“你這算是搭讪嗎?手法過于老套了吧?”
威廉顯然沒有想到可茜娅會主動和自己說話,于是笑着說道:“你誤會了,我隻是很好奇,你看倫敦的街道熙熙攘攘,每個人都十分忙碌,但是我看到你,悠哉地坐在這裡曬太陽,就覺得也許你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可茜娅有些煩躁地向後扒拉着頭發,似乎對男人說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