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瀾捧着本兵策斜靠在軟榻上,聞見此話眼都沒擡:“深宮于他們來說便是食人的魔窟,恐懼緊緻是正常的,丞相之子作此情态實在可笑,難堪大任。”
“這樣啊……”燕雨沒聽明白,還沒來得及追問邊望見來人了,“皇姐皇姐,又來人啦。”
燕雨瞪着眼睛看過去,臉瞬間紅成了西紅柿:“哇,好生俊俏的公子呀。”
這句話燕雨已經說過十次了,燕瀾見怪不怪的翻頁沒搭理她。
“皇姐,峻德以後要納他為驸馬!”
突然一句襲擊而來,直砸的燕瀾腦子一片空白,她終于起身走到窗邊:“燕峻德,不可胡言!”
“怎麼了嘛。”這是皇姐第一次連字帶姓的喊她,吓得燕雨縮了縮脖子,“我還有幾年就要及笄啦,提前挑選驸馬都不行嗎?”
“你!”燕瀾氣的不知說什麼好,“誰同你講的。”
“母後呀。”燕雨彎彎眼睛笑的爽朗,“皇姐要嫁人的,俊德也是,俊德總纏着皇姐不好。”
燕瀾臉色一沉,黑壓壓的眸子裡雲霧翻滾:“皇姐不嫁,峻德以後不準聽母後胡扯。”
燕瀾早已到達适嫁之齡,但遲遲沒有任何行動,燕後着急的不得了,幾次三番找她談話,但次次無疾而終。
對于寵愛的長女不願出嫁,夏皇沒有任何擔憂,反而覺得沒人配得上燕瀾,燕瀾喜歡便嫁,不喜歡就算了,反正他能養燕瀾一輩子。
燕瀾更是對婚假沒有任何興趣,一副出家和尚的樣子。
燕雨乖巧的點點頭,指着走進一行人道:“知道啦,皇姐,我喜歡他。”
順着燕雨的手指看去,燕瀾看到了一位蒼白高瘦,俊美到極緻的少年:“不行。”
“為什麼?”燕雨歪頭,“他長的好生漂亮,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像天上仙人一般。”
燕瀾沉臉盯着燕雨,嚴肅的吓人:“不準。”
她認得那是壽家嫡子,壽長宴。
若他是個普通世家便也無所謂,偏他父親是功高震主的鎮國大将軍。
父皇年級漸長,開始糊塗了,忠奸不辨,至尊的權勢早已蒙蔽了他,都說皇帝眼裡容不得沙子,他對壽将軍的忌憚已經長進了心底,隻要有合适的契機能殺壽将軍,江山黎民又算的了什麼?
壽家是一棟岌岌可危的高樓,由不得燕雨參與進去。
燕雨不懂這些,但是見燕瀾眼眸微黯,沒再開口。
壽長宴走到一半,敏銳的洞察到了一道陌生的視線,他微微偏頭凝目看去,高閣裡的人影一閃而過。
封無災撩眼望過去,唇畔帶笑。
燕瀾站在靠裡的位置垂眼探去,眉毛一皺,回頭對着鬼鬼祟祟縮在她身後的燕雨提醒:“離他們遠些,他們很危險。”
燕雨毛茸茸的腦袋撞了撞燕瀾的後腰,瞪着圓圓的眼睛叫道:“誰危險?壽公子嗎?”
她雖然沒出過宮,但外頭的八卦逸事半點沒少打探,自然也知道壽長宴是個孱弱的病秧子,所以更加好奇,一個病秧子有什麼危險的?
“壽長宴,和他身邊那位墨袍公子。”
“我知道!那是壽家三公子,壽将軍打春風時得的庶子,随母姓封!隻是個膽小好欺負的罷了,算不得什麼。”燕雨聽得想笑。
“燕峻德。”燕瀾壓下眼,燕雨見燕瀾又要生氣了,連忙應聲:“好好好,我會注意的。”
燕瀾這才臉色好了些。
底下兩人絕非常人,隔着百米之距,都能覺察到她們的視線,并且準确無誤的找到源頭,就是禁軍統領也難辦到,何承他們一個久病難愈的天生病胎,一個逆來順受的廢材庶子。
人還是原來的人,但是他們身上似乎有什麼變了。
燕瀾的危機感一向靈敏,這兩人絕非良人,她必須看住燕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