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一噎,神色閃過不安,但很快又倨傲道:“大師姐修為高深,是掌門候選人,行事自然要比别人更謹慎才是。你身邊的此子,他以什麼身份留在宗門?”
孟莳:“他是我未婚夫,這身份可夠了?”
此言一出,衆人嘩然,大家面面相觑,仿若聽到驚天大新聞。
隻有那為首的修士仍在咄咄:“他這副衰樣,若是出去丢了臉,豈不是連累宗門?”
孟莳眉頭微蹙,欲開口,卻見甯鸢低頭不語,臉上浮現懊惱羞憤,十足的包子。
莫名可愛。
孟莳忽然唇角一勾:“你既如此看不起他,何不試試?”
“試什麼?”那修士後退一步。
“你不是覺得他不配進入清虞宗嗎?”孟莳輕笑一聲,“既然如此,不如你親自驗證。”
“我讓我家小廢物出來和你打一場,他輸了,我帶着他離開清虞宗。他赢了,你就當着衆人給他磕三個頭,如何?”
不是,這就替他決定了嗎?甯鸢聞言差點跳起來。
他沒有靈力啊!
孟莳面上笑着,用靈力傳音至甯鸢耳邊:“自信一些,我會幫你。”
甯鸢被她的笃定語氣壓得無法拒絕,心裡七上八下,卻隻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那……我試試。”
孟莳傳音給他,簡要講解了一套極為基礎的靈氣引導法。
《靈樞》這套法門原本隻是低級修士用來修身健體的法訣,但經過孟莳用靈力的引導,被賦予了不小的威力。
甯鸢上前,心裡依然打鼓。他偷偷看了看孟莳,發現她依舊一副冷淡自若的模樣,似乎對結果毫不在意。
他不能讓孟莳丢臉。
方才挑釁的師兄名為李銜棕,他氣息内斂、手持木劍,一看便知基礎紮實。
甯鸢看得直冒冷汗,硬着頭皮按照孟莳教的法訣運轉靈氣,雙手虛握,一拳揮出。
看似簡單的一拳,卻因為孟莳暗中的靈氣引導,帶出了強烈的氣勁,直接震得對手退了幾步。
李銜棕臉上滿是驚訝:“你身上竟有這樣的力量?難道是我看走了眼?”
甯鸢愣了一下,心中稍安,繼續按照孟莳教的套路出招。雖然動作看起來磕磕絆絆,但幾次都讓對手措手不及。
李銜棕的木劍都揮不出來,被他一個橫掃絆倒在地,摔得灰頭土臉。
甯鸢站在原地,那副“我也不知道我怎麼赢了”的模樣,卻讓圍觀的人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
“吓!真了不得,連李師兄都被他打敗了,難道他在藏拙?”
“看這威勢,絕不像個廢人啊。”
“我就說大師姐眼光不會這麼差!”
“莫非是故意安排,低調入宗?”
場下議論紛紛,對甯鸢的身份浮想聯翩。
孟莳不動聲色地掃了李銜棕一眼:“該磕了吧。”
“磕一個!磕一個!”
“快磕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李師兄你想反悔嗎?”
衆人都等着看熱鬧,李銜棕不便當衆食言。他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走上前:“今日是我有眼無珠,我認栽!”
甯鸢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姿态吓了一跳,忙後退一步,擺手道:“不用磕頭了,這事就算了吧!”
孟莳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心軟?”
甯鸢撓撓頭,壓低嗓音:“反正我也沒真本事,他磕頭我受不住啊。”
“我一言九鼎!”李銜棕自己堅持要磕,砰砰砰三聲震得甯鸢心顫。
磕完頭,李銜棕對甯鸢拱手離去。沒了熱鬧看,人群也逐漸散去。
甯鸢呼出口氣,飛快地擡頭看了眼孟莳:“剛才,謝謝你啊。”
孟莳沒回應,但微彎的唇角讓甯鸢知道她聽到了。
甯鸢歎氣——僅靠孟莳的庇護并不是長久之計,他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在孟莳的安排下,甯鸢被安置于清虞宗後山的家屬區,十方苑。
翠竹婆娑,泉水潺潺,雖心曠神怡,比起其他院子卻是清冷寂寥。十方苑内住的多是修士的親眷,世俗氣息濃重,鮮少有人熱衷修仙之事,日子過得平和安逸,頗适合鹹魚躺平。
外門弟子住的九陽苑,離十方苑最近。甯鸢偶爾從小窗往外看,常看到一些拿着木劍、木刀的外門弟子氣喘籲籲地揮舞,雖看起來動作生澀,卻也充滿鬥志。
再遠一點,便是内門弟子的居住區域。
白煙缭繞、彌漫着藥香的,是煉丹弟子住的八榆苑;敲打着金屬塊、遠遠便聽到清脆響亮的,是包括孟莳在内的,煉器、劍道弟子的七劍苑;半夜有人手持星盤爬上山坡,凝視天際喃喃自語的,是觀星弟子的六爻苑;空地上結光陣、時不時有修士在空中飛行的,是仙術弟子,也就是京容與所在的五行苑。
宗門的核心區域,被各院落簇擁——那是長老、掌門和道子居住的地方。
以甯鸢的身份,自然觸及不到宗門的高層,而那位道子,更是長年閉關,神鬼一樣無蹤。
正午,甯鸢在陽光下打盹,翻了個身,撲騰一聲摔下藤椅,吓跑了一隻正在曬肚皮的貓。
這日子無趣,當真過得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