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牧野說過。她隻要吃好玩好就行。
其餘概不負責。
不出一會兒,她已經鎖定了桌子上最後一塊巧克力蛋糕,正當她伸出魔爪時,從斜後方伸出一雙手和她同時夾住了那塊巧克力蛋糕。
下意識看去,她怔愣一瞬,聲音比大腦先作出反應:“鄭...鄭教授!?”
眼前年過半百的老頭顯然有些不太好意思,略微不自然地收回手,輕咳一聲:“啊,你認識我啊?”
她沒想到在這種商業性質的聚會上會碰到考古界的泰鬥,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了:“我....我認識您!”
“我非常喜歡您和您的團隊拍攝的考古紀錄片!!還有您最新課題《關于秦漢時期簡牍的考古發現與曆史價值》!”
“哦?”穿着樸素的老頭似乎提起點興趣,他趁着季知春激動的間隙,慢悠悠夾起最後一塊巧克力蛋糕:“說來聽聽?”
季知春沒有注意到鄭教授的小動作,完全沉浸在見到本尊的喜悅之中,興奮地訴說自己的觀點。
直到眼前的鄭教授越聽下去,神色越嚴肅起來,她方才止住話頭:“啊,不好意思鄭教授,我一時激動,話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鄭教授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笑眯眯擺擺手:“曆史專業的學生?”
季知春沉默一瞬,繼而回道:“不,我本科是...學醫的。”
“啊,這樣。”鄭教授了然:“有點可惜了。”
季知春笑笑,沒有說話。
鄭教授卻在此時沖她眨眨眼,手指向遠處一堆人:“聽說今天夥食不錯,我跟着學生來蹭吃蹭喝的。”
“看中間那個圓臉大眼的,就是我學生。”
就說嘛,這樣的老師,很少會出現在商業場合。
“哪能是蹭吃蹭喝,明明是大駕光臨。”她得體地恭維着:“鄭教授的學生,想必也覺得很榮幸。”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鄭教授放下餐盤,從口袋裡摸索出一張名片: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興趣,來考我的研?”
季知春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伸手去接那枚名片。
考他的研?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鄭教授也沒急,笑眯眯地看向她:“看得出你很喜歡曆史,既然喜歡的話,為什麼不來嘗試一下呢?”
是啊。
她喜歡。
她很喜歡。
為什麼不去嘗試呢?
她動了動手指,腦内閃回到六年前,那個悶熱黏膩的黃昏。
“學考古?考古能當飯吃!?”
“馬上給我改成實用的專業,學醫,老師,随便你選!”
“少給我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
男聲女聲混雜在一起,卻像是一計重錘輕而易舉地錘破她多年來的南柯夢。
她頓了頓,視線落在名片上。
她想。
她好想。
她好想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
哪怕一次。
可,她又怕,她怕打破這平靜的生活,帶來的将是什麼。
猶豫不決間,一隻手突兀地越過她肩頭,接下那張名片。
略帶玩味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鄭爺爺,你總得給人思考的時間吧?”
“哪有這麼招學生的?”
一時間,那股幽幽木制香帶着點冷冽的味道,将她籠罩。
這聲音,這語調。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牧野。
心裡松了口氣,原先漂浮的心又踩到了實地上。
“呦,牧家那小子,從國外回來了?”
“回來四五個月了呢~”
“好小子,長得真敞亮!不過——”鄭教授拖長聲音:“我和你爺爺那老小子得十多年沒見了,這次我來江北,他不得請我吃頓飯?”
“那自然。”牧野乖順地應下:“回去我就跟他說。”
說着,牧野微微側身将名片遞到她手中,熟稔而又自然地問道:“吃飽了嗎?”
“啊?”季知春有些懵:“沒啊。”
鄭教授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個轉,笑眯眯地問:“這位是你的?”
牧野視線在季知春身上一頓,而後轉向鄭教授: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