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太多無可挽回之事,其中有一條老生常談。
——人死不能複生。
秋月白與陸绯衣都知道這一點,村子裡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因為他們死了,然而他們暫時什麼都做不了,這是事實。
冷靜下來,秋月白對陸绯衣說:“……走罷。”
陸绯衣點點頭。
就在這時,那個乞丐突然開口:“等……等一下!”
他的臉很黑,但是目光卻很亮。
陸绯衣:“你又想幹什麼?我們都沒揍你你還不跑。”
乞丐怯生生說:“我能不能跟着你們……”
陸绯衣:“?”
乞丐鼓起勇氣:“你們的武功是不是很高強?我想跟着你們!”
陸绯衣樂了,覺得好笑:“說的什麼東西……我們偏不讓你跟。”
說着他無比自然的摟過秋月白的肩往馬的方向走,邊走還邊微微偏頭往小乞丐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懶散道:“快走罷,别礙事。”
說完這一句又開始和秋月白說話:“诶,你剛剛怎麼突然流鼻血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别攔着呀,我看看……”
雖然秋月白并不配合他,但這話就比對乞丐說的要輕聲細語得多,生怕吓到人似的,哄着哄着一樣。
小乞丐成功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二人已經上了馬要走了,那邊小乞丐仍然沒有放棄,試圖用自己有的來誘惑他們:“你們是從剛剛那個被火燒了的地方來的麼?我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陸绯衣伸出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打斷了他:“我們也知道。”
他看起來真的不想再去了解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隻想快點帶着身邊那個長頭發美人離開這裡——即使駕馬的不是他。
而長頭發美人呢?
他完全不曾因為小乞丐的話動容過半分,就像一座精緻的琉璃盞,放在高高的案台之上。
馬走了。
小乞丐很不甘心,望着他們走的方向,邁出了一步。
.
陸绯衣拽着秋月白邀功:“诶,剛剛我對你好罷?我知道你不想和别人說話。“
“。”秋月白看上去也不想和他講話,
陸绯衣小小的吸了一口氣,思考着該怎麼辦。
秋月白的心裡肯定不好過呢。
于是他說:“這也不能怪你,人也不是你殺的,不能因為咱們路過就全歸咎于你罷?”
秋月白還是沒有說話。
陸绯衣扒拉了他一下。
秋月白終于道:“……我沒事,你不用這樣。”
陸绯衣“啧”了一聲:“要不然……”
“?”
他後面說的什麼秋月白并沒有聽清。
“哎呀,你實在是難過的話要不然就哭會兒罷?我不笑你。”
“。”
秋月白語塞。
半晌,他說:“……我也沒有很難過。”
陸绯衣不信。
“你不信也沒有辦法。”
“你就裝罷你,你肯定難過。”陸绯衣道:“我還不知道你。”
他這句話說得自然無比,充滿了一種“咱們倆誰跟誰”的感覺,但卻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
陸绯衣甚至苦口婆心勸他:“你要是難受,我們回頭去找時玄蘭,難道兩個人還揍不了一個人嗎?到時候抓住他,把他揍成豬頭牛頭馬頭什麼都好……你把他削了剁成泥我都替你兜着,誰要是敢動你,我就和他們拼命,你隻要叫一聲‘快來救救我’就好……”
他靠在秋月白的肩與背上,聽面前人的動靜。
秋月白的胸腔震動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但語氣聽不出笑意:“那可多謝你。”
“不用謝,應該的。”陸绯衣稍微松了口氣,也笑嘻嘻的說。
馬走的不快,或許也與駕馬人無心趕路有關。
陸绯衣沒有催他,他知道,秋月白有很多事隻是不說,卻未必不想,并且這種想,定然還是那種反反複複的想——他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在深夜裡将過往前塵通通翻出來算賬,然後将大部分事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他隻是不說罷了。
空氣有些許的凝滞。
于是他想了想,又說:“其實,我們很早就認識了。”
秋月白好像猜到了他要說什麼,靜了下來,不笑了,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