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所要的南轅北轍，就是吃的飯也大不相同。顧青嵘喜歡面食，尤其是餃子，但是石忍冬卻傾向于南方的飲食，好在，廚師老顧跟兩個人很長時間了，能把握的住兩個人的飲食口味，帶着兩個幫廚從半下午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顧青嵘後來也湊到了廚房裡幫忙，老顧開玩笑說，“顧總，是不是怕我們做的飯不合石總的口味？”顧青嵘笑罵，“他人就是格路，帶餡的不吃，放蒜的不吃，油炸的不吃，跟豬沾邊的也不吃，還真是難伺候。” 老顧笑着說，“也不能怪石總，還不是顧總你慣出來的，要什麼給什麼，天天換花樣，胃口自然就吊高了。” 顧青嵘笑笑，“他說想吃野生菌了。”大冬天，哪裡來的野生菌？蘑菇在自然之中，隻會在溫暖的季節裡面世。這麼冷的天氣了，隻能用非自然的方式才能長出蘑菇。人造的暖棚，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會在市場需要的操縱下，全天候供應新鮮的各類菌種。松茸、牛肝菌、羊肚菌、雞油菌、塊菌、幹巴菌、奶漿菌等等，應有盡有。即便在過年這個家庭團聚的日子裡，隻要出的價格到位，生産和供應就會存在。臨近黃昏的時候，果然廚房裡多了不少蘑菇。一個幫廚感歎道，“什麼都是虛的，隻有這個才是真的。”他邊說邊比劃點鈔的動作。另一個幫廚指着他的秃頭打趣道，“也不見得。前些日子，你花了九百多，跟人去相親，到了，人姑娘的手都沒拉到。” 那個幫廚道出，“别拿我的長相說事。如果我是個億萬富翁，沒人在乎我的秃頭，也沒人在乎我是農村的，二十歲的小姑娘随便挑。” 另一個幫廚笑話他，“淨做白日夢。”老顧也對着他說，“你有這種思想，哪個姑娘都不會跟你。” 秃頭不服氣的說，“我說的也是事實，那些個富豪們，老的醜的多了去了，可不是還有一大把的女孩子上趕着。” 老顧搖搖頭，“咱們看到的都是些個紅花熱鬧，人家門裡面的事兒，咱們哪能說明白。“ 秃頭望了望南邊，悄悄的問，“老顧，顧總有錢有地位的，怎麼就沒想成個家？” 老顧說，“那是顧總個人的事兒，人想成家就成家，不想成家，也礙不着誰吧。” 秃頭嘀咕，“不是，他這麼大的産業，要沒個子孫，誰來繼承啊？你們看看那些個新聞，有的三妻四妾的養着，還有的，更省事，直接代孕，生個百兒八十的，都能組好幾個足球隊了。” 老顧哼了一聲，“顧總才不會跟那些人一樣的輕狂。那些個人都是些豬油蒙了心的，巴不得把全天下的好都撈到自己個的碗裡。” 秃頭說，“誰不想舒舒服服當一回皇帝。” 另一個幫廚也認同的說，“咱們掙不到錢，都不好意思回老家過年。如今，沒房沒車，想成個家就太難了。怎麼着，都不如顧老闆那些人活得潇灑。” 老顧搖搖頭，“你們光看見人的好了。其實，顧總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幸福。三十多歲的人了，沒有父母，連個遠方的親戚都沒有，他又不要孩子，孤零零的，沒個為他操心的人。” 兩個幫廚很疑惑的問，“那石總是顧總的什麼人啊？” 老顧想了想，說道，“一起幹事業的兄弟。” 秃頭很奇怪，“ 還沒見過哥哥這麼待弟弟的呢，吃喝拉撒全管到頭了。” 老顧不想再繼續話題，問他，“這韭菜你煞好了沒？我這兒還等着包花邊餃子呢。” 屋裡漸漸染上了夜色，秃頭把燈打開了，這時候，外邊響起了鞭炮聲，随後，整個村莊裡都有了動靜。再拮據的家庭都會在院子裡挂上兩鞭爆竹，祈盼着，這能把舊年的厄運送走，在新的一年裡，能夠交到好運，四季進财，無病無災。富裕的家庭還會燃上燦爛的煙花，點亮黑色的夜幕。這一刻的熱鬧，屬于所有人，就連石忍冬都會被感染。他站在院子裡，點了一個滿天星的煙火，煙火直沖雲霄，在人們的仰視中，猛的炸開，幻化成璀璨的星光。雖然隻有一刹那的存在，但是美麗确是實實在在的。顧青嵘更是喜歡熱鬧的，他把廚房裡的人也都拉出來，跟着大夥點炮仗。在劈裡啪啦的響動中，人跟人之間的牆暫時消失了。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單純的慶賀着這個年關。小狐狸也從南方打來電話。他住的城裡并不允許私人燃放鞭炮，隻能跑到了廣場上，廣場上都是一家一家的，起初他一個人覺得挺不自在的，打算回家，轉頭就遇到了舒羽，舒羽的眼鏡上映着明亮的煙花，一句“哦，原來你也在這裡啊。” 掃清了小狐狸的所有落寞。兩個人隔着屏幕看到了顧青嵘那邊的煙火，顧青嵘也拉着石忍冬去看小狐狸那裡的火花，還戳戳石忍冬，意思是讓他說說吉祥話，石忍冬不開口，小狐狸也隻管跟顧青嵘道賀，一邊的舒羽笑得很是有趣，意有所指的說，“和小姑子的關系還是一道難解的題。” 顧青嵘看了看石忍冬，無可奈何的笑。小狐狸看了看舒羽的打趣，對着石忍冬說，“阿冬，新年快樂。我祝你。。。”，想來想去，他說道，“祝你來年幸福美滿，多多被壓。。。” 石忍冬惱了起來，要回嘴，那邊的小狐狸啪的把電話挂斷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對着舒羽擺了一個鬼臉。舒羽勸道，“大過年的，幹嘛讓人不自在。” 小狐狸對答，“他有什麼不自在的。既然做了我哥的人，就不要整出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 舒羽說，“誰的心裡沒有一片海，阿冬的苦惱，我們并不清楚。” 小狐狸一下子不樂意了，“他那不是苦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舒羽長長的哦了一下，原來在小狐狸的定義裡，能跟顧青嵘在一起就是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