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中敵,箭無虛發。箭矢的破風聲就算相隔這麼遠,我都還能聽清。李公子當真是厲害。”
沈庭寒瞥了一眼宋潇,宋潇卻并無異色。反而微微斜着頭,露出一點疑惑的神色:
“沈大人?”
沈庭寒垂眸:
“建成師出名門,這些東西都是宮裡極好的老師教的。為人也勤奮,刻苦。能有宋小姐這樣的誇獎,也算是不費多年用心。”
宋潇放杯盞的動作頓了頓,莞爾笑着:
“旁人都說沈大人為人清冷,不易親近。我看到不然,沈大人到是慣會開玩笑。我一個閨閣女子,哪裡懂得這些騎射之術,不過就是兒時看過舅舅和哥哥射箭罷了。”
沈庭寒替宋潇斟了新茶:
“若隻是觀摩便能得出如此結論。那宋小姐為何不跟随霍小将軍一同學習呢?”
宋潇淺笑:
“舅舅說女子柔弱,吃不得行伍的苦。所以就沒有讓我跟着哥哥一起學,隻是學一些插花、焚香、刺繡一類女兒家學的東西。畢竟能夠像大夫人那樣真真正正上過戰場的是少數。”
宋潇替宋澄和宋淺斟了新茶,又漫不經心的說:
“再者,現在太平盛世,萬朝來賀。舅舅的槍和短劍都許久沒有亮過刃了,我一個女孩子,學來不就更顯得無用了嗎?”
“霍将軍所言也不無道理,宜州困苦。宋小姐來京數月可曾習慣?”
“到也沒有什麼習不習慣的,梁京繁華無比,人都養嬌了。也是讓沈大人見了笑話。”
沈庭寒看了眼場上的情況,側過頭看了眼候在他身後的小慎。小慎會意,向前幾步俯下身聽其吩咐。
沈庭寒與其耳語幾句,小慎就應是離開了。
“沈大人是還有要事在身?”
沈庭寒站起身,略帶歉意的說:
“是想起來還有些瑣事。就不掃宋小姐和宋公子的雅興了,沈某先行一步。告辭。”
“沈大人慢走。”
三人目送沈庭寒的身影走遠,宋澄和宋淺才放松了精神,送了一口氣。
宋潇斜斜倚在欄杆上,眉眼含笑的看着兩人:
“大抵不用這般怕他。”
宋湘捂住胸口:
“姐姐膽子怎這般大?我光是聽着沈公子的聲音都覺得恐懼,更别說是看着沈公子的臉了。”
宋潇聽了覺的稀奇,問道:
“沈庭寒與我們也别無二緻,都是肉體凡胎。你們怎麼都這麼怕他?”
宋澄雙手撐在坐墊後,整個人懶懶散散的:
“大姐才來京中不久,自然不清楚其中的緣由。沈庭寒是沈國公府的嫡長子,雖說沈國公平庸,可是沈庭寒卻一直養在老太師膝下。深的老太師真傳,更是從小就被陛下特許允許自由進出皇宮。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四品侍郎,深的陛下信任和愛戴。他的一舉一動在所有人眼裡幾乎都成為了陛下的旨意。所以不但連朝臣怕他,就連我們這些同輩見了他也不免的發咻。”
宋潇聽完打趣道:
“我還認為是因為人家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四品侍郎而你們還在家裡碌碌無為,你們為此感到羞愧才會恐懼他。”
宋澄埋怨的看着宋潇:
“大姐慣會打趣人,原來臨平平日裡說的都是真的。”
宋湘贊同的點頭:
“姐姐也真是,還在外頭呢,怎麼就這麼坐了?快起來。”
宋潇笑着稱是,伸手示意身後的綠桃把她扶起來:
“這不是沈庭寒剛走嘛,我也想放松放松。”
宋湘端坐着:
“放松也不能那樣啊,好在此處隻有我們幾人。要是被旁人看見了,可夠姐姐喝一壺的了。且不說會不會被父親訓斥,姐姐往後說親也會變得艱難的。”
“那樣久遠的事,怎麼就被你拿出來說道了?嗯?小媽子。”
“姐姐——”
綠桃端着油燈,小心的點燃了一盞油燈。
周娘子拿着剛燒的湯婆子掀開一點兒被子,慢慢摸索着塞到裡面去。
“小姐,今兒夜裡比昨日冷上不少,這湯婆子您今晚就别嫌熱然後踢出來了。”
宋潇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聞聲不由笑了:
“媽媽怎麼知道我昨晚把湯婆子踢出來了?綠桃,你又告狀。”
綠桃把手中的油燈吹滅:
“這還需要我說?今早湯婆子是周娘子在地上撿起來的。”
周娘子笑着:
“小姐這麼多年這睡覺不老實的習慣還是沒有改一點。”
宋潇把梳子收好:
“梁京這麼憋屈,我難得在夢裡自在點兒。”
“那小姐昨兒夢見什麼了?”
周娘子掖好被角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