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
原本還擔憂純貴妃正得盛寵,想要往陛下身邊塞人或許還有些不易。不過如今看來果然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久不變的,隻怕是陛下看出了三皇子的意圖才有意疏遠了純貴妃。
看着廊外薄薄的一層積雪,沈庭寒不由微微眯起眼。
難怪李建成突然跑到太師府來。
看來三皇子那邊,還得好好敲打一番。
“今日天寒,陛下體恤諸位。特意讓我轉告公公,說是一會兒讓禦膳房熬鍋姜湯,讓大家夥喝了好暖暖身子。”
走在前面的黃門笑着應下,感慨着:
“真是多謝沈大人了。陛下這些日子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今日您一來心情就好上了許多。”
“公公擡舉了。是諸位伺候的好,陛下才會這般高興。”
“還是沈大人謙虛,隻要沈大人來了不管如何,陛下都會高興。前幾日三皇子來也不知道跟陛下說了些什麼,陛下發了好大一通火氣。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膽戰心驚了好久呢,還是純貴妃來了才要好上些,如今又不知道怎麼的。”
“馬上就是宮宴了,陛下心裡多有煩躁。還請諸位好好服侍,等到年關,自然大家都能過個好年。”
“嘿,那就借沈大人吉言了。”
宋潇走到宋逡和郭琥面前行禮道:
“父親,母親。”
宋逡沉着臉颔首,郭琥颔首應下揮手示意她坐在一旁。
“今日的事,你妹妹固然有錯。可是你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錯。你若不執意去那裡玩,今日你也不會吃這番苦頭。”
宋潇垂下眼,什麼也沒有說。
廳裡一時間很是安靜。
宋湘幾欲想要開口說話,可是都被廳裡的氛圍打回去了。
宋淮冷冷的看着地面,似乎什麼都沒有聽。
郭琥擡眼看了眼還在徒自擦眼淚的餘若嫣沒管一旁吹鼻子瞪眼的宋逡,側着身看着宋潇,問道:
“大丫頭,今日相國寺後山崖。發生了什麼?”
餘若嫣擦眼淚的動作不由一頓,默默放下手中的手帕打量起在場人的神色來。
宋潇抿了抿唇,掙紮幾分才開口:
“一開始,我原本是和五妹妹一起四處逛的。可是逛到一半就因為人太多,和五妹妹走散了。碰巧就遇到三妹妹,三妹妹就約我一同去看後山崖上新種的梅花。然後三妹妹似乎是想要與我嬉戲,就在我附身去看山崖下的雲海的時候,一不注意三妹妹就将我推了下去。”
宋湘聽着,都滿臉不忍,忍不住側過頭去。
宋逡聽完,頓了片刻:
“可是你三妹妹說,是你執意要去哪裡玩的。”
餘若嫣抽噎着站起身:
“是我沒把淺淺教好,才有了今日這樣的禍事。全都是我一人的錯,老爺,您要打要罰就罰我吧。”
話還沒說完,就款款跪在了宋逡腳邊,低頭抽噎起來。
郭琥斜眼睨了一眼跪在宋逡腳邊的餘若嫣,淡淡道:
“那就去家祠把三小姐請來,兩人當面問個清楚。”
餘若嫣搖了搖頭,楚楚可憐的仰頭看着宋逡:
“不,全都是淺淺的錯,大夫人要罰,就罰淺淺吧。今日若沒有沈公子,怕是如今都還找不到大丫頭在哪裡——嗚嗚嗚——大丫頭剛救上來,身子正是虛弱,受不起罰啊。”
郭琥冷聲道:
“既然知道錯了,那還多嘴。”
宋逡聽見都忍不住擡眼看了眼郭琥。看清郭琥神色,宋逡也隻是抿了抿嘴,原本伸出去想要扶餘若嫣起來的手也打了個轉,拿起一旁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麼還動不動就這樣哭哭啼啼的。還不快起來坐好。”
餘若嫣被郭琥吓的有些愣神。
以往出了這種事,郭琥是從來不管不問的。随便宋逡怎麼處理,她都不會多說一句。
時間久了,餘若嫣欺負順手了,一時間竟然忘了郭琥是武将出身。
是順手一刀就能解決了她性命的!
一股後怕從餘若嫣腳底升起,直到她被侍女攙扶着魂不守舍的坐好,才發覺自己已經一身冷汗。
這次,怕是要掉一層皮。
餘若嫣微微吸了一口氣,有些焦急的望着門口。
宋逡喝了口茶,淡淡道:
“雖說是件大事,可你也不必如此。都是一屋子的姐妹,懲處過了傷了姐妹情分,往後你讓淺淺怎麼在府裡立威。潇潇也沒有大問題,這不好好的回來了嗎?偏偏要搞這麼大陣仗,連家法都請出來了。”
宋家的家法是一根鹿皮編織成的鞭子。裡頭混的有麻繩,又被用溫水細緻的泡過曬幹之後比之前硬上不少,又細又長。抽在身上又麻又疼卻不會輕易留疤。
宋逡不說,宋潇還沒注意到一旁趙娘子手上端着的鞭子。
郭琥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老爺以往說的,玉不琢不成器,如今對他們管教嚴一點往後才不會再犯。也不會給宋府丢臉,老爺,現下這些痛都是一時的,不要影響了往後才是要緊的。這些話都是以往老爺教導淮兒的時候說過的,淮兒可是一直都銘記在心。不敢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