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把話本蓋在自己胸前,平躺着。眼神無光的看着自己頭頂上禁止不動的床簾。
綠桃任勞任怨的把地上的被褥抱起來,又一一蓋在宋潇身上,又把話本一一撿起來,塞到宋潇的床褥底下。
最後才從一旁的蠟燭裡借了火,點燃了炭火。
宋潇靠在床頭靜靜的看着綠桃做這些。見着炭火燃了才懶洋洋的開口:
“熱得慌。”
綠桃轉過頭哀怨的看着宋潇。
“張大夫說了,您得多悶悶。”
宋潇無所謂的轉過身,擺了擺手:
“我又沒病。”
“。。。。。。”
宋潇又拿起話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綠桃,今天我想吃炙肉。用舅舅帶來的香料腌過的那種。”
“。。。。。。”
綠桃把手中擰幹的錦帕又丢到盆裡,幾乎抓狂的說:
“您還記得您在裝病嗎?”
宋潇側過頭一臉澄明的看着綠桃:
“當然記得。”
說完還不忘把手上的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和上頭密密麻麻的紅疹。
“。。。。。。”
宋潇見綠桃神色不對,立馬把手都放在被褥裡面蓋的嚴嚴實實的。
“病着呢。”
綠桃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無語感。
宋潇翹着嘴唇,意有所指的說:
“綠桃,我還病着呢。”
“。。。。。。”
綠桃繼續任勞任怨的把帕子擰幹,蓋在宋潇的額頭上。
“小姐,你說咱能成嗎?”
宋潇掀起眼皮,看着綠桃:
“你小姐什麼時候诓過你。”
綠桃眯眼,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坦然的說:
“您好像一直都在诓我。”
“。。。。。。”
這妮子。
長大了知道還嘴了。
宋潇閉上眼,開始裝死。
綠桃見狀也不再多說,起身去外頭守着了。
屋裡炭火燒的足,身上被褥又蓋的厚實。宋潇很快就迷迷糊糊的進了夢鄉,甚至還把整個人都陷到被褥裡裹起來。
夜色尚早,宋淺正坐在一旁插花。
餘若嫣想着隔壁的事情,一顆心恨不能分成幾瓣丢到府裡的不同地方去。
“這花葉都黃了,還不快收下去。明日早去買些更好的來。”
央娘子候在一旁,接過宋淺遞來的花:
“早上買的時候都還是新鮮的,隻是到了晚上所以看起來就焉了。”
“今天教習嬷嬷說了,花葉的新鮮和觀賞是息息相關的。”
宋淺把自己剛插的花轉了圈,仔細觀賞了會兒。
“娘,你看看我這瓶花插的如何。”
餘若嫣轉過頭,敷衍的看了眼,直點頭:
“好看好看——”
宋淺知道餘若嫣敷衍,扁了扁嘴。越看越覺得滿意。
“央娘子。”
“诶。”
“過會兒你去把往日我在院裡見過的那個白玉瓷瓶找出來,明日的蘭花用那個插才是極好看的。”
白玉瓶子——
央娘子側過頭去看餘若嫣在燭光下的神色,餘若嫣似乎正焦心着其他事情,無心關心宋淺。
宋淺不知道那個瓶子的來曆,她跟在餘若嫣身後十餘年,她還不知道嗎!?
央娘子低垂着頭:
“回小姐的話,那個瓶子前些時候不巧被手底下的那些不長心眼的人摔倒地上,弄豁了口。看着都不如往日,用來插花想來也隻會弄的小姐的花不達心意。過會兒時候,奴婢再去替小姐找一隻更好的,小姐是想要琺琅彩還是淺绛彩?”
宋淺皺起眉:
“就前些時候我都見你和娘拿出來好多東西清點,裡頭不正有嗎?怎麼才幾天就壞了?”
“手底下的人不仔細。那日還罰了她們。”
宋淺也沒放在心上,又斟酌了下該不該添花,手上那支花都被捏的枝葉發黃了。
“那就順便拿一個同一批的東西吧。那一批貨,随便那個都好看。明日嬷嬷又該誇我心細了。”
宋淺這話說的央娘子實在為難。
餘若嫣蹙起眉,揉着額頭:
“行了,夜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過會兒為娘自然會替你找。那一批貨早早的就封了箱,現在就等着時候到了封紅。等到你入宮的時候一并帶到宮裡去,省的在宮裡丢了面子。”
“真的?!”宋淺驚喜的笑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餘若嫣,“娘,我們可說好了。”
餘若嫣擺了擺手。
“娘什麼時候騙過你,時候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上早課,免得你起不來。”
宋淺颔首,滿面笑容的帶着侍女離開了。
央娘子走到餘若嫣身旁,神色凝重:
“姨娘,如今筱暖閣那邊——”
“張朗怎麼說?”
“聽說是開了藥方,吊着呢。”
餘若嫣沉思了會兒:
“那要是吊不住呢?又怎麼說?”
央娘子搖了搖頭。
那就是隻能勉強吊着了。
“若是這個當頭出了事——那淺淺——”
若是這個時候府上出了白事,那宋淺入宮的事情就隻能擱淺了。
不管怎麼說對宋淺來講都是萬般不利。
餘若嫣頭疼的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頭。
央娘子思索了片刻。
“姨娘。”
“嗯?”
“既然尋常法子性不通,那我們隻能試試不尋常的法子了。”
餘若嫣看着央娘子,有些許遲疑。
“你的意思是——”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