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垂眸,不應付宋逡也不替宋潇開脫。
宋湘把手裡的空碗遞給身旁的侍女,站起身:
“母親早時候讓女兒回去陪她刺繡,看日頭也到時候了,父親就好好休息吧。外頭的事情一切有母親打理。”
宋逡呼出胸口的氣,擺了擺手:
“去吧。”
沈庭寒剛坐上馬車還沒走幾步,車就被人攔住了。
前頭的小若皺着眉,一臉為難:
“您這是——”
沈庭寒撩起一點車簾,看向外頭宮道:
“是哪位同僚?可是有事要與我相商?”
苦寒的天,趙遜嘴上卻長了好幾個火泡,弄得一圈胡子看着又黑又紅的,頗有幾分滑稽。
“賢侄——賢侄——”
趙遜挺着個大肚子跑到沈庭寒車窗前,巴巴的望着沈庭寒:
“賢侄啊,老夫最近也沒有做什麼事,怎麼——怎麼今日入宮面見陛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啊——”
沈庭寒看着趙遜,有些歉意的彎了彎嘴角:
“啊,陛下沒有告訴侯爺嗎?”
趙遜一臉坦然:
“沒有啊!”
“是這樣的,侯爺在弘南可是有一批自己的産業?”
趙遜原本底氣還挺足的,一聽見弘南的事情那骨子底氣就像是被戳破了的口袋一樣,什麼東西都漏了出去。
“這——這——是有一些,可是那些都是合乎規矩的,都有官家的印章。”
“經營這麼久,也沒有出過差錯啊——”
沈庭寒颔首:
“侯爺是沒有出過什麼差錯,可是這錯也不是在侯爺身上。”
“啊?”趙遜驚呼,“那怎麼說?”
沈庭寒淡淡道:
“侯爺以往是不是常常賣鐵和糧草給趙王?”
趙遜思索了一下,颔首:
“是有這麼回事,可是那些東西都是我登記在冊了的,都是有賬的。”
“是,可是侯爺就沒有想過趙王為什麼要買這麼多糧草和鐵嗎?”
“原本是有些疑慮,可是想着或許是填補朝中兵需,也就賣了。”
“朝中事,凡是要用錢的都要由戶部批準。戶部那樣窮酸的模樣,會這麼大方的給這麼多?侯爺早年也是找戶部要過錢的吧,想來也是知道裡頭的不易的。”
沈庭寒又道:
“況且,趙王一買就買那麼多,量還如此大。侯爺當真就不疑心?”
“這——這——”
趙遜臉上寫滿了心虛。
趙遜就算一開始反應不過來,後頭怎麼樣也回過味了。
好歹他以前也是赫赫有名的将軍,什麼時候需要多少糧草,什麼時候哦需要多少鐵器。他還能不知道嗎?
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他猜測趙王應當是要做些什麼,可是具體是什麼卻不清楚。
不過清不清楚的也不重要,有些事情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引來殺身之禍。
就比如現在——
趙遜原本的打算是賭赢了自己不但有功況且還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就算是輸了那也不過就是一些鐵器和糧草,不重要。
而且依仗着以往的功勳他也頂多是被李炆臭罵一頓。
用一點微不足道的錢财去賭往後的一本萬利。
怎麼想都不虧。
沈庭寒輕笑:
“不過事情都過去了,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是是是——”
“可是,宋家大小姐此次有大功勞。”沈庭寒又道,“侯爺與宋大小姐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哎——怎麼就——”
“這樁婚事怎麼來的,侯爺也不是不清楚。至于侯爺為什麼執着于這樁婚事,我們外人不清楚——”沈庭寒笑眯了眼,“侯爺還不清楚嗎?”
“時候也不早了,晚輩還需回府處理不少事情,就不奉陪了。等得了閑,一定去侯爺府上登門賠罪。告辭——”
小若悠悠的駕駛着馬車走遠了。
趙遜等人走了後,才後知後覺的打了一個哆嗦。伸手一抹臉,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臉的冷汗。
小若悠悠的駕駛着馬車,突然福至心靈的問道:
“公子,我們要去宋府一趟嗎?”
沈庭寒正看着折子,微微挑起眉:
“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小若想了片刻:
“昨夜宋大小姐立了那麼大的功。陛下不會隻是允許她不嫁給侯爺那麼簡單吧。”
“太少了!”
沈庭寒不由笑出了聲,合上折子:
“你就這麼關心宋府的事?”
“也不是小的關心,隻是怎麼說——光是看着大小姐的那張臉,奴才就不得多想些。”
小若換了一個姿勢:“況且更有霍小将軍這麼一層關系在裡頭,小的就想怎麼着也算受人所托,多關心關心也不為過。而且公子還說小的,公子不也是讓人時時守在宋府周圍,把宋府的事情都事無巨細的一一告訴公子你嗎?”
馬車裡傳來一陣竹簡和卷軸重重碰在一起的聲音。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