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樓中的那些東西,哪一樣不是京城貴族才用得起的?”
“茶中複雜的香料,新奇的點心。我在宜州多年都難得一見,更别說是遠在玉麟關的武陵。”
“。。。。。。”
墨先生歎了一口氣,神情上甚至帶着點可惜。
“原本是想讓你放松警惕的,沒想到宋小姐真是處處不放過我。”
“楚王那般羸弱的性子,依你的個性,你不會忠于他。”
“你們是沈庭寒的人。接着楚王的名義來六州清掃趙王的餘孽和那些蠢蠢欲動的世家。”
宋潇嘴角彎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比如你。”
“。。。。。。”墨先生無奈的笑了,“對,比如我。”
墨先生背着手看着宋潇:
“京城裡的那些老頑固,整日就想着怎麼抓住那個位置。”
“抓住了又能如何?到頭來不還是死的?”
“每日不是在朝中一起攻擊這個就是一起攻擊那個,有什麼事都是舉手拗哭‘微臣惶恐!’。”
張辭隐在明滅不清的燈火裡,不發一言。
在城郊綁了陳慎的那個人則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宋潇。
“在京裡待了一段時間,我被那些老頑固折磨的煩了,就幹幹脆脆的帶着家當跑了出來。”
“我确實出生世家,可是那些老頑固的路,我不贊同。”
宋潇冷笑:
“不贊同又如何?就算你出來了還不是要乖乖的想法設法的賺錢養他們。”
“。。。。。。”
墨先生不由笑了:
“是,宋小姐,看樣子要比在下想象的,了解在下得多。”
“了解?”宋潇道,“我何必要去了解一個階下囚?”
“大言不慚!”
那個幫了陳慎的人怒氣橫生,眼看就要沖上來打宋潇一頓。卻被一截雪色一般的手腕擋住了。
“讓開!她竟敢如此對公子不敬!”
張辭搖了搖頭:
“我就說我不喜歡和你們這些腦袋缺根筋的打交道。”
“你!”
張辭冷冷的擡眼看着他:
“先生都沒有發話,你這條狗憑什麼上去咬人。”
“。。。。。。”那人擡眼看了一眼墨先生,見墨先生确實沒有讓他動手,他隻能惡狠狠的看了張辭一眼。又退了下去。
“到了這般田地,宋小姐還要這般頑固嗎?在下方才說了在下不喜歡太頑固的人。”
“在下不妨與宋小姐說一句貼心話,在下十分認可宋小姐的能力。可若是宋小姐一直執迷不悟,在下也愛莫能助了。”
“哦?你不殺我?”
“宋小姐也是有才之人,與其殺了不若為我所用。”
“蘇家就這麼缺人?讓你堂堂一個公子哥出來經商賺錢,你不入仕了?”
墨先生擺了擺手:
“宋小姐聰慧,不過在下實在是看不慣朝中那些迂腐的事。給别人賺錢哪裡有自己賺錢來的痛快。”
墨先生抄着手:
“宋小姐是何時知曉的?”
宋潇側過眼去看城郊的那個綁匪,淡淡道:
“第一次在城郊的時候他與我交過手,身手利落下盤紮實。一般的野路子練不出來,要不是世家門閥裡的打手,要不是誰家府上的私兵。”
“入城後他們那夥人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商隊裡跑了的那幾個人也不見了蹤影。”
“一開始我是沒有起疑的。隻可惜蘇公子實在是疏于對手下的管教,城中那些歌樓裡頭,大多都是熟人啊。”
“墨先生”颔首,贊同道:
“宋小姐此言有理,最近他們着實是放肆了些。”
“宋小姐又是如何得知在下是蘇家的人?”
“在京時有幸參加了昌甯候府的宴會,遇見了蘇公子的幾位——堂兄弟。在他們的衣袖上看見了公子袖子上的繡紋。”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蘇家人喜歡在袖口上紋一朵流雲。”
“如今朝中除去四殿下就隻剩下養在令妃膝下的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性格文弱,為人沉穩。隻怕是做不來這些事,而令妃又是蘇家人,陛下病危朝中流言四起——”
宋潇勾起唇角:
“這麼好的時候,我不信蘇家沒有心想分一杯羹。”
宋潇眯眼看着“墨先生”:
“不過如今看來,你們不止是想分一杯羹。”
“分一杯羹?為何要分一杯羹?李炆當年為什麼能夠坐上如今的皇位,世人不知道難道我們還不知道嗎?”
“墨先生”走到凳子前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宋潇:
“宋小姐知道宣武門問斬嗎?”
宋潇不語。
“算年紀,那時候宋小姐似乎也才剛出生。不知道也很正常,當年宣武門前,李炆讓人斬首了三百四十七口人,其中還有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妹妹玉嘉公主和與他一起三拜九叩行過三茶六禮的結發之妻。”
他微微向前探身,很是稀奇宋潇的神情:
“宋小姐知道他為什麼要殺了她們嗎?”
宣武門問斬,這件事是李炆的心病。從那往後整個大梁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提起這件事。
沒有在宋潇的臉上看到他想看到的神色,他也并不惱怒:
“是他心虛。”
“他心虛他得到了本不該他得到的……一切。”
“宋小姐,沈庭寒應當還沒有把這個秘密告訴你吧?”
宋潇微微蹙眉,神色不悅。
“墨先生”莞爾笑着:
“沒關系,在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