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風雪漫天,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天地間一片煞白。
隻有饑寒交迫的鷹還逆着風雪盤旋。
許久後,它發現茫茫雪地裡有一塊顫抖的雪。
它連忙落到地上,對着那塊抖動的東西看了又看。
“。。。。。。”
鷹見沒有動靜,便伸嘴去啄。
就在喙快要落在上頭的時候,那塊雪翻了過來。露出了一個灰白的人。
?
鷹想不通。但是鷹想着自己空落落的肚子,還是準備伸嘴啄一啄。
誰知道那個灰白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抓住了他的喙。
!!!!!
“叽叽!嘎!嘎嘎!呱!”
鷹劇烈的掙紮許久都擺脫不了被他握着的喙。
那人緩緩擡起頭,怨氣頗重的看着鷹:
“你在鬼叫什麼?”
那眼神裡頭的殺氣仿佛暴雪撲面,比四周的風雪還讓人覺得心驚。
男人在雪地裡翻了一個身,掙紮着站起來,手裡還緊緊的握着鷹的喙。
“哼——好大的風雪。”男人擺了擺頭,晃掉了自己頭頂的碎雪。
因為風雪,他和宋潇走散了。
風雪這麼大,她能往哪裡走?
邵啟把鷹拎到自己面前,看着它那對黃豆大小的眼睛。
“你可見到過一個女子?身穿紅衣,披散着發。”
鷹雖然聰明,可是他抓的這隻好似并不聰明。
它看着邵啟,腦袋晃了幾下,似乎想了許久,最後緩緩的對一個方向望去,叽了一聲。
邵啟對着它看的方向望去,思索了會兒。
“你确定嗎?”
鷹看着他,似乎想了又想,微微點頭。
不管怎麼說,聽一隻鷹的話這件事還是過于古怪了。
邵啟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擺在地上。
他身後是玉麟山,他的方向沒有變。
前面東北方向就是霞南山了。
而那隻鷹方才指的方向——是北疆人的牧場。
根據張辭的猜測,牧場應當就是他們的補給站之一,押送辎重糧草應當都會經過這裡。
邵啟皺起眉,雖然是北疆人的地盤,可是好歹人多。能有個照應。
宋潇會不會往這裡走了?
還是說——
邵啟的視線不由往地圖的西南方向看去,那裡是北疆人的軍營駐紮地。再往南走一點,就是兩軍的交戰地。
兩軍交戰,如此重要的地方,突然出現一個敵國人。再怎麼蠢笨的人也知道這個人不能留。
宋潇會在這裡嗎?
邵啟的手不由往自己腰間摸去。
那裡,隻挂着一把半臂長的小刀。
鷹看了半天邵啟,覺得他對自己沒了興趣,準備張開翅膀飛走卻被邵啟一把手抓住腳又拉了回來。
“你就别走了。留着給我當吃的。”
“。。。。。。嘎?嘎嘎嘎!”
哈吉帶着宋潇穿過軍營,所有過路的士兵都擡着頭看着宋潇。
宋潇不得已,把圍在自己身上的獸皮又圍得緊了一些。
四周注視的目光實在是太打眼,就連哈吉都有些忍受不了。
“都忘了手裡頭的事了嗎!?啊!都閑着做什麼!?”
被哈吉罵過之後,那些人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撤回了視線。繼續做着手裡頭的事。
哈吉吐了一口氣,眉頭緊皺。
“真不知道霍茲格怎麼想的。”
宋潇垂着眼,沒有擡頭看哈吉。
哈吉有些暴躁的伸手摳了摳自己的腦袋,指着前頭不遠的一個小帳篷:
“那個!”
宋潇擡頭看去那是一個陳舊不堪的小帳篷。上頭用了不止一種布料來縫,看來應該是不斷的縫縫補補用了很久。
宋潇有些疑惑的看着哈吉。
哈吉看了一眼宋潇,苦惱的摳着腦袋。
“啧。沒反應過來你聽不懂。”
然後他磕磕絆絆的用很重的北疆口音說着并不标準的大梁話。
“那個——笑笑的,張噴!章噴!就是——你的,堤防。不要亂走!不要亂走!”
宋潇抿着唇,施施然的行禮:
“多謝。”
哈吉看着宋潇的動作,悶悶的“嗯”了一聲。然後就離開了。
宋潇側頭看着哈吉離開的背影,神情淡漠。
哈吉——似乎是北疆二王子身邊的侍衛。
雖說是二王子更深的民心一點,可是北疆傳統的繼承制度就已經隔絕了二王子往後的可能。
她方才也算是在軍營裡頭晃了一圈了,怎麼就沒有瞧見北疆大王子?
按照前線的消息,這次戰争似乎是由大王子挑的頭。不知怎麼說服的北疆可汗,突然就南下。一點征兆都沒有。
如果說這背後當真有人在推動,那這人自然就跟在大王子身邊。
“喂!那邊的!你是什麼人!?”
宋潇扭過頭,看着來人。
問話的人是個男人,看起來似乎比霍茲格要稍微大一些。衣着華貴,手上還握着一張一人高的弓,另一隻手則拿着好幾隻羽箭。五官硬朗,鼻梁高挺,可眉眼卻意外的柔和,并不像是北疆人那樣深邃淡漠。
“我——”
這時,宋潇才反應過來。
方才這個人說的是大梁話。
那人走進,上下打量着宋潇。然後很是輕蔑的挑眉看着宋潇:
“你就是霍茲格撿到的那個大梁女人?”
雖說是大梁話,可還是能夠聽出一些北疆口音。
“是——”宋潇往後退了一步,看起來就跟被吓到了一樣。
男人見了不由嗤笑一聲。
“就這麼點膽子。”
“。。。。。。您——您是?”
宋潇心裡早就有了猜想,可是卻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