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頭潮得很,光是走兩步就覺得腳上濕黏黏的。
前頭金吾衛舉着火把,幽幽的火光照在每一個人臉上。
領頭的金吾衛看不清沈庭寒的臉色,隻覺得今日他比往常沉默得多。
李建成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道:
“你們這牢裡挺熱鬧啊,都關着人。”
那個金吾衛笑了笑:
“都是一些等着提審的,最近上頭忙着,一直沒來得及。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
李建成腳邊竄過一隻碩大的老鼠,李建成腳步微移,踩住了它的尾巴。
“吱吱吱——”
“诶,怎麼不留神踩到了這玩意兒?”李建成松了腳,又“不經意”的踩住了它的腦袋,反腳把它踢遠了。
金吾衛走上前:
“這地下,就這些東西多,惱人得很。我們也收拾好幾次了,總是收拾不幹淨。”
李建成點頭同意:
“是,陰溝裡頭的老鼠總是不管怎麼樣都消滅不幹淨。”
金吾衛舉着火把四處尋着方才那隻老鼠。
“到是麻煩你們了,還要費心費力的去找。”李建成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那玩意兒要是莫名的死在哪裡,就得臭上好久。”
“不,這都是屬下該做的。”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李建成一掌劈在那個金吾衛的後頸。
那金吾衛當場的就暈了過去。
“他醒了照樣會生疑,依然會去禀報那個人。”沈庭寒冷冷的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金吾衛。
李建成揮了揮自己發紅發燙的手,吹着氣:
“你總不能讓他跟着進去。”
沈庭寒彎腰撿起地上快要熄滅的火把:
“就在前面。”
李建成踢了那人兩腳,确保确實暈過去了。
地牢越往裡走邊越暗,走到最後就連牆上照明的火把都熄滅了,隻剩下沈庭寒手裡還燃着點光亮。
李建成揉着自己發紅的手掌:
“蘇家如今算是徹底倒了,你打算怎麼收拾?”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處理是處理不幹淨的。”
“那這次豈不是百忙活了?”
沈庭寒停在一扇獄門前:
“也不算是白忙活,至少——”
此時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把本就不亮的火把吹滅了。
“至少,我們在京城也算是沒有後顧之憂了。”
李建成從腰帶上取出方才從金吾衛身上扒下來的鑰匙,插到孔裡轉了一轉。
“哐當——”
指頭粗細的鎖鍊掉到了地上,裡頭的人似乎是聽見了聲音,轉過了頭。
李建成掏出懷裡的火折子,點亮了一旁角落裡的油燈。
“蘇老爺子,别來無恙。”
沈庭寒徑直走到了一旁角落的椅子上坐着,李建成舉着油燈走進蘇老爺子。
“牢獄裡的日子不好過吧。”
蘇老爺子冷笑:
“好不好過,往後還不是隻能在這裡過。”
“老爺子亮堂。”李建成站起身,淡淡說,“楚王那裡的那碗湯是誰指使你送的?”
“嘿嘿嘿——”蘇老爺子邪邪的笑出聲,“這還用人指使?計劃都已經失敗成這個樣子了,我也不能白白讓他失敗。自然得帶走你們李家一個人來給蘇家墊背。”
“怎麼,李粲死了?”蘇老爺子穿着一件最普通不過的囚服,頭發亂糟糟的,神色癫狂,像是城頭要飯的瘋子。
“哈哈哈哈哈——活該,你們活該!”
“你們這群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不信邪。偏偏要和我們世家作對,如今吃到報應了吧!啊!?”
李建成聽着蘇老爺子的話,慢慢皺起了眉。
蘇老爺子喘了口氣,又繼續不死不休的說:
“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整日做着不服輸的白日夢。沒有我們這些世家,哪裡來的今日的大梁王朝!?哪裡來的你們如今穿金戴銀的好日子!?”
“嗬嗬——你們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恩将仇報!要害我們!你們哪裡來的膽子?!!?現在李粲死了,知道怕了?哈哈哈哈——嘿嘿嘿——”
“李粲死了——”蘇老爺子癡癡的笑着,“下一個會是誰呢?”
“你?你?還是李淩麟那個瘋婆子?”
“你他媽——”李建成說着就狠狠的踹了蘇老爺子一腳。
蘇老爺子被他踹到牢獄深處的牆上猛地撞了一下,任舊不知足的繼續笑着:
“嘿嘿——嘿嘿嘿——被我說中了?原來你們也怕死啊。我還當你們一個個都是天上修仙的大羅神仙,不怕呢——”
李建成大步走向前,抓起蘇老爺子的領子将人又丢到地上。
蘇老爺子年紀很大了,不過他似乎并不懼怕李建成。依舊發出癡癡的笑。
李建成心中一直憋着一股無名火,此刻看見蘇老爺子這般,那股火就燒的更旺了。
“是你!是你們要下毒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