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正如查穆所料,賀喜格在離開馬場不過一個時辰的工夫,還是被抓了。
罪責是殺死王後。
而今夜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等到他們想伸手挽救時已經晚了。
*
夜晚的南樓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溫樂言一概不知,此刻的她正坐在榻邊,給金蒲蘭小心的喂藥。
“今日的藥已經是第二副了,娘親的病不是早早見好了嗎,怎麼聽醫女說似是又重了?”
摸着手裡的金雀钗,金蒲蘭搖頭歎道,“隻是想着你父王如今走了,隻剩下娘一個,憂思一多病就重了。不過好在過幾日就是笙笙的大婚,每每想到這,娘這心裡頭就高興。”
“可是娘親,我......”
說起大婚,溫樂言緊咬唇瓣,滿目含憂,關于這事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說。
知女莫若母,溫樂言這般模樣,金蒲蘭如何瞧不出她是有話要說,“笙笙,怎麼了,可是有話要跟娘說?”
細緻的擦去金蒲蘭嘴角的藥汁,想到崔明珏如今已拿捏衆多死士,萬一自己一個不慎反倒讓他起了疑。
所以,溫樂言想了想隻是搖頭,“沒什麼,娘親喝藥吧。”
咽下一口藥汁後,金蒲蘭沉默了一瞬,随即揮手遣退了樓内的幾名婢子,“本宮與公主說些體己話,你們先出去。”
“是,娘娘。”
婢子們雖不解,還是一福身,轉身退了。
等到樓内隻剩下她們母女二人後,金蒲蘭心疼的攬住溫樂言,“娘的笙笙現在可是南宛公主,心裡有什麼話盡管跟娘說,可别藏在心裡把自己憋壞了。”
“娘親......”
溫樂言擡眸,緊緊的環住母親,眼角因着這份毫不猶豫的信任一點點泛起了紅。
“說吧,是什麼事?”
小心瞥了眼緊閉着的木門,溫樂言還是将自己無意崔明珏,卻被體内連心結所困一事告知了金蒲蘭。
這事到底事關重大,且臨近大婚,她不得不說。
“連心結?他怎麼敢!”
這一刻金蒲蘭方才明了為何上回溫樂言在崔明珏提起大婚時,會那樣欲言又止,竟是因為被崔明珏下了藥。
說到底金蒲蘭之所以會那般認同崔明珏與溫樂言成婚,最要緊的還是溫樂言喜歡他。可如今不僅這件事是假的,就連連心結他都敢給溫樂言下,以便暗自控制她,那麼事到如今,金蒲蘭就不得不選擇取消大婚了。
“離定下的大婚還有幾日,取消不難,難的是該尋個怎樣的由頭......”
想到這,金蒲蘭不由得犯了難,畢竟崔明珏如今是大渝三殿下,更掌管了衆多死士,光靠着她們母女就想着反抗他,還是有些難度的。
此時,在樓内的二人還在商議着如何取消大婚,卻不知在樓外有一人正偷偷聽着她們談話。
尤其在聽到‘取消大婚’這四個字後,這人沒再耽擱,拐過彎就直奔了崔明珏所在的北面。
‘咚—咚咚——’
一短兩長的叩門聲響起,樓内的崔明珏一下就聽出這是暗釘來見的信号,當即派人開了門。
瞧着樓外一身白裙面容樸素的婢子,崔明珏正了正燭台于榻上坐起,“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公主嗎?”
婢子聽後沒多說,隻是俯身一拜,“三殿下所料不錯,公主還是将連心結一事告知了蘭姬夫人,現下二人正商議着如何取消與殿下的大婚。”
雖然早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可當真聽到時崔明珏還是不免心下寒涼,勾起一抹苦笑,“連心結、生死同歸又如何,還不是連不住一個人的心。”
聽出此話中的森森寒意,婢子隻覺膝蓋冷寒的很,卻還是頭也不敢擡。
等到她冷的渾身發抖時,眼前猛然被丢了一玉瓶,叮叮咣咣間滾到了自己腳邊。
不知所措的将這玉瓶拾起,婢子不解的問,“不知三殿下的意思是?”
崔明珏傾身湊近,如畫的眉眼在燭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俊朗,可說出口的話卻帶着一股冷寒。“這是連心結的加強藥,你把它給公主服下,記得混入飯菜中,别被人給發現了。”
緊攥着玉瓶,婢子頻頻颔首,“奴明白了,三殿下放心。”
“嗯,回去吧,”
得了準的婢子沒多留,步履匆匆的就出了樓往南面而去。
今日之事,明明是崔明珏一手促成,可望着婢子遠去的身影他心底還是泛起一絲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