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寒劍,令整個大殿陷入了沉寂。
掃了眼面前還在顫顫巍巍的劍柄,賀喜格咽了咽口水默默後退一步。
“......”
握緊那隻牽着溫樂言的手,面對此刻的寒林商,崔明珏卻是絲毫不懼,“二位今日也是來參加我與樂言的大婚嗎,可惜來的晚了些,儀式已經快結束了。”
掃了眼崔明珏面上的得意,寒林商平淡無波的臉上緩緩勾出了一抹笑來,“那便恭喜三殿下了,隻是大婚一事終究是得兩情相悅,可依某看,似乎并非如此。”
說到這,寒林商的目光直勾勾地瞧着對面的溫樂言,那眸中的情緒,隻一眼就讓溫樂言松開了被崔明珏牽着的手。
“......”
感受着手心裡的溫熱遠離,崔明珏抿唇間眼中黯淡一閃而過,可面上還是端的不動如山,仿佛剛才那份脆弱從未存在過。
“是否兩情相悅,是本殿與公主之間的事,與你一個外人無關吧。”
寒林商嗤笑,“外人?三殿下這話是在說自己嗎?”
明顯挑釁的話語,讓崔明珏逐漸失去了耐心,“看樣子二位是來者不善,既如此,就别怪本殿不客氣了。”
随着崔明珏的一聲令下,身後的死士皆握緊手中的刀刃,急急朝寒林商攻來。
比起方才對付賀喜格時的裝模做樣,這一回死士們明顯用盡了全力。然而,被體内毒素影響,從而激發了更多潛能的寒林商,卻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轉身避開攻來的數十把利刃後,寒林商厲了眼眸,伸手取出長劍便是一刺。
而這一刺,也讓他成功刺中了一名死士的胸膛,涓涓血色滴落地面,溢出的淡淡血腥味,引得寒林商眸色更重。此刻,他能感覺到體内毒素翻湧的同時,有一股力量從深處探出,讓他警惕又沉迷。
隐約間,他似乎被這股血味激起了内心深處的嗜殺,可當目光掃過面露擔憂的溫樂言時,寒林商又不得不将這股子嗜殺強壓了下去。
他沒忘記自己今日闖入大殿為的是什麼,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壓住那股子殺意,千萬不能傷了溫樂言。
......
因着這次出手,殿中的酒盞瓷器碎裂一地,就連滿桌的美味佳肴都被零零點點的血色與污穢沾染,而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崔明珏,這場大婚也許終将以慘烈收場。
掃了眼面前的滿目狼藉和受傷後退的死士,崔明珏也沒想到這一次會連死士都阻止不了寒林商。隻是瞧着對方嘴角溢出的點點鮮血,他心底的煩躁又一下子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得意與忌憚。
“烏木,亦或者該叫你寒林商,你的武功...似乎比以前更厲害了,可盡管如此,這狀态卻并沒有好上多少。怎麼,難不成這就是提升武力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嗎。”
“......”
被崔明珏如此明明白白地喊出名字,寒林商眼眸一沉,已然猜出對方打的什麼主意。果不其然,當他往旁看去時,整個大殿躁動了。
“寒林商?原來他就是寒林商......”
“可看他臉上那面具,不會是毀了容吧,當真是報應。”
“聽說他如今正在被順承帝追殺,也許正是因為這,才來了咱們南宛。哼,不是冤家不聚頭,他身份既然暴-露了,這下想取他性命還不是易如反掌。”
這句話一出後,不用崔明珏動手,殿中人皆已手持刀劍對峙起了寒林商,就連他身側的桑格都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乖乖,這就開始動手了,我要不要也拿把刀裝裝樣子?’
此時此刻,桑格心裡是如何想的,寒林商并不關注,也一點不在乎。他在意的從始至終隻有溫樂言一個人,隻是現在要想順利離開這,怕是難了。
然而,無人瞧見在聽到寒林商的名字後,立在一邊的努娜垂下的眼眸閃了一瞬。
“寒林商,寒大将軍,你今日會來這,倒是出乎了本殿的預料,隻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這裡可是南宛,而你腳下踩着的更是被你屠戮了無數将士的南宛王都,你在這,可是逃不掉的。”
正如崔明珏所說的那樣,一旦寒林商暴-露身份,那麼所有的南宛人都将成為他的仇敵。
畢竟南宛與大渝對立多年,作為順承帝手裡那柄最順手的刀,寒林商在這幾年間的兩國戰場上可是斬殺了不少南宛将士。他是恨極了南宛,可南宛子民又何嘗不對他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
聽着崔明珏這聲嘲諷,無所謂是否被發現中毒的寒林商,此刻跪伏在地皺眉咽下喉間那口血腥,片刻後才強撐着身子站起。
他也沒想到僅僅是一次運功,會讓本已平息大半的毒素再次翻湧上來。
見寒林商再次踉跄險些倒地,溫樂言急得想上前扶着人,卻被身側的崔明珏一把拽住,“樂言,急什麼,别忘了今日是我們的大婚,你這個新娘子可是萬萬不能缺席的。”
擡眸怒視着崔明珏,溫樂言此刻已經不想再跟他僞裝下去了,幹脆直言,“大婚?是啊,今日的大婚緣何而來的,三殿下不是最清楚嗎。
你費盡心機欺瞞父皇說你與我兩情相悅,卻全然不顧我是否願意,這樣使盡手段得來的大婚,恕我無福消受。”
被溫樂言拐着彎罵無恥的崔明珏,霎時鐵青着臉沉聲道:“樂言,别惹我生氣,不然我可不保證寒林商能活着走出南宛。”
用力甩開崔明珏握的緊緊的手,溫樂言擡眸看着他,眼神淺淺淡淡,讓崔明珏莫名感到不安。
“你如今已經掌握了整個南宛,活不活着終歸是你一句話。現如今,我也無甚好說的,隻想問你一句,我父王,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溫樂言這話說的幹脆,也讓崔明珏的心猛地一沉。
“樂言,你在胡說什麼,王上的死你我不是親眼所見嗎。當日若非王後與太子聯手巫醫下毒,王上他又何須受苦折磨了這十多年,最後甚至被毒死在床榻上。
更何況,方才那香爐的情況你也瞧見了,還是說,連你也在懷疑我在香爐裡做了手腳。”
聽了這話,溫樂言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抹苦澀的笑,“是或不是,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而今日,我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
崔明珏很聰明,他既然能将唯一的證據毀滅,又拉攏了那麼多死士,那麼此時要想定他的罪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溫樂言要做的并非是聽他親口解釋或承認什麼,而是親眼分辨他所說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