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現在,一切都分明了。
瞥了眼崔明珏指尖揉搓的衣袖,溫樂言明白這是他心虛不安時的習慣,沒想到他到現在都沒有改掉。
“樂言,你以為我會讓這次大婚再次失敗嗎,絕不會。”崔明珏擡眸陰狠的看着寒林商,這一次他絕不會輸。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就是對手。
所以在看見寒林商這般虛弱的模樣後,崔明珏就明白他又在僞裝了,僞裝純良可憐,扮作大義忠勇,這樣的戲碼寒林商似乎總是演不膩。
然而,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眼看着崔明珏似乎還要做些什麼,溫樂言不再拖延,轉身做了番手勢後,原先歡喜熱鬧的大殿陡然被一衆黑衣人包圍。
看他們個個舉劍淩厲的模樣,那些沒有武功的王公貴族立即被吓得四散奔逃。
瞧着那些黑衣人面上的假面,有人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是白衣死士,隻是他們怎麼都換做黑衣了......況且今日可是烏樂公主與三殿下的大婚之日,你們舉劍來闖,可是要背叛王上?”
溫樂言垂眸于此時站出,“不,他們從未背叛過。”
人群中有人驚呼,“烏樂公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掃了眼四周的烏衛和眼前的溫樂言,崔明珏萬萬沒想到她也會留有後手。
“原來你早有準備,我還當你是真心要與我成婚......”
“......”
此刻崔明珏眼中的心傷,刺得溫樂言不忍再看,隻得别過頭去不再吭聲。
無奈、責任,也許有,隻是當她知道了南宛王是被崔明珏害死的之後,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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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衛的出現,讓喧鬧的大殿再度回歸甯靜。
隻是這一次,嗅着鼻尖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寒林商眸中墨色更重,随着體内毒素的再度翻湧,他面上的溫情開始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叫人不寒而栗的嗜殺與冷漠。
瞧出對方神情不大對的溫樂言猶豫着出聲,“平淵?你怎麼了?”
沒有理會溫樂言的關心,寒林商皺着眉隻覺得耳邊吵吵嚷嚷的煩得很。
待聽得又一吵鬧聲從耳邊劃過時,這一次他沒有再忍耐,手起劍落後,一顆侍衛的人頭便落了地。
随後,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就見大殿中數十名臣子侍衛皆被寒林商一劍斬殺。霎時間,血霧漫天,待那片片血色落在寒林商的發上後,亦襯得他愈發修羅癫狂。
眼前這可怕的一幕,饒是一旁見慣了血腥的賀喜格,也被驚得抖了手,“兇煞之主......難不成那大渝的預言竟是對的。”
作為金和身旁的死士,賀喜格對于那所謂的‘順承将頹,太歲臨朝’的預言并非一無所知。隻是在她看來再多的預言都比不得山谷神明,更何況還是一年輕和尚随口說的一句話。
‘兇者煞,皆避之,乃太歲也。’
起先她還不信,隻是現在再看,或許那位靜法和尚所說的箴言,并非為假。
......
利落的收劍後,面對滿地血腥,寒林商淡着眼眸分外不以為意,似乎地上躺着的并非是一條條人命,而是路邊無關緊要的花花草草。
隻是解決了一堆花草後,寒林商皺着眉似乎并未痛快,想着想着,他如墨般黑沉的眸一點點看向了近處的溫樂言。
遠處,瞧見這一變化的賀喜格驚得喊了一聲,“公主,小心!”
沒想到寒林商會想要傷害溫樂言的崔明珏,也睜大了眼,“樂言,快躲開!”
被二人的喊聲驚到的溫樂言立即轉頭看去,卻正對上寒林商那雙充滿戾氣的眼眸,此時此刻,那雙眼中格外的平淡無波,似乎一切的溫情與過往,都動搖不了他一絲心神。
“平淵...?”溫樂言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寒林商刺來的那柄寒劍。
南宛王死後,烏衛們便一心負責保護公主,因此在看見寒林商欲對溫樂言出手時,烏衛們紛紛上前阻攔,卻又被他一擊擊退。
踉跄着站穩後,為首的烏衛隻覺得不可思議,“怎麼可能,他的武功居然一下子強了這麼多。”
“不對勁,看他的眼神似乎是中了藥。”
一直躲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努娜暗暗聽着幾人的談話,腳步卻是在朝着近處的長劍一步步挪去。在挪到長劍附近後,努娜伸手取了劍就朝着寒林商刺去。
‘寒林商,今日我必要你的命!’
然而,努娜這一劍未能成功刺中寒林商,卻傷到了擋在寒林商身前的金蒲蘭。
‘噗嗤’一聲輕響,此刻成了溫樂言耳中最響亮的聲音。
她扭頭看去時,正巧瞧見那柄長劍是如何捅穿金蒲蘭的腹部。僅一瞬間,大片大片的血色就浸染了金蒲蘭靛藍的衣裙,血色與藍色交織,是一片濃烈的紫。
“娘親——!”
這一刻,凄厲的哭聲響徹大殿,亦驚醒了被毒素影響的寒林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