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尖的賀喜格,也在看清暗處人影時,就通過服飾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大哥,是大渝将士,我們被騙了!”
随着賀喜格的一聲話落,還沒反應過來的死士們已經被那群大渝将士給團團包圍了,往遠處看,還能看出一排排蹲守好的弓箭手。
首領沒想到崔明珏真的要置他們于死地,一時間握劍的手都在打顫,“......三殿下,我能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崔明珏卻是沒出聲解釋,隻是飲着茶水道了句,“記得補刀,免得留下活口,”
大渝将士:“是,屬下明白。”
這一刻,首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搖頭苦笑一聲後,就轉身提劍與那些大渝将士厮殺作了一處。
然而,這次的戰局卻遠沒有他想的那般美好。
經過這一路的奔波,加上腹中饑餓,死士們早已是筋疲力盡,以至于才酣戰不久就有半數倒下。
環顧四周,首領瞧着剩下的半數死士也是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終是做了最後的決定,“我斷後,你們快去王都找公主。”
斬斷身側敵人的臂膀,賀喜格狠擦去面上灰塵,一張秀氣容顔在此刻盡顯芳華。
事到如今,賀喜格如何不知首領打的什麼主意,之前阿山死了,現在其餘兄弟姐妹更是死了大半,她絕不容許再失去任何一人,“要走就一起走,誰都别想落下!”
眼看着賀喜格仍在強撐,四周的将士一瞬間都以她當作目标。為了躲避那些刀刃,賀喜格隻得提劍奮力抵擋。
也是在這一刻,她的指尖意外觸碰到了腰間的荷包。摸着那處硬物,賀喜格才猛然想到自己身上藏着的東西。
眼眸晶亮間她揚聲大喊,“有法子了,大家快掩鼻!”
接着,其餘人就見她從腰間取出一精緻荷包來,又毫不猶豫地将其點燃。
一瞬間,還沒等衆人想出那是什麼,一陣淡雅的海棠香味就霸道的彌漫在人群中。明明隻是淺淺的花香,可嗅到這香氣的大渝将士卻似老鼠見了貓似的,轉瞬間逃得飛快。
至于近處的崔明珏也在看清那荷包後,立刻後退掩鼻,“墜海棠?本殿倒是小看你了。”
賀喜格冷哼,“這就是你卸磨殺驢的報應。”
為了徹底殺死寒林商,這一次崔明珏在那荷包中放了十足的熏香。因此,等這白色煙霧徹底消散過後,地面上除了死去的十幾人外,其餘死士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本想斬草除根的崔明珏見狀,怒的捏碎茶杯,“隻差一點......還是大意了。”
侍從也沒想到事情到了最後還是平添波折,“殿下,那咱們之後怎麼辦,可要派人再去王都?”
盡管氣憤,崔明珏還是明白窮寇莫追的道理,況且比起這些死士,順承帝的命令才更要緊。
“不必,回京城。至于他們,本殿日後自會想法子處理。”
再者,他可沒忘記金和自離開南宛後,可是入住了元甯公主的長甯宮。比起無用又隻知道耽于享樂的太子崔榮,這位自小就暴戾、跋扈的崔荷玉,才是他現如今最硌腳的絆腳石。
......
眼睜睜看着這群大渝将士離去後,小夥計方才戰戰兢兢地從内堂走出,“乖乖,這幫都是些什麼人啊,下手也太狠了,自己人都殺。”
拍了拍小夥計的肩膀,客棧掌櫃卻是凝重着面色,掃了眼那些死士屍身,“行了,别看了,快去把那些黑衣屍體好生安葬。”
小夥計應了聲是,下意識撸起袖子,“那那些穿铠甲的呢?”
掌櫃眸色冷了冷,“拖上山,扔給野狼吃了。”
“啊?”
“啊什麼啊,快去。”踹了人一腳後,他還不忘把小夥計懷裡的那錠金子取回。
失了錢财又得做苦力的小夥計,見此不禁哀歎一聲,“碰上這麼個掌櫃的,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
想歸想,可埋怨過後,他到底還是挽緊衣袖繼續任勞任怨的挖坑去了。
至于又坑了自家夥計一把的老掌櫃,卻是轉身回了後院從籠中放出了一隻灰色信鴿,看那信鴿飛去的方向正是南宛王都。
*
早在十多年前就有人說,南宛王身側的白衣死士明明有五十多人,可為何最後隻剩下三十多,另外的二十人又去了哪裡。
那時沒有人知道,更猜不出南宛邊境的客棧掌櫃就是其中之一。
本來依着規矩他也該一直陪在南宛王身邊,直到其身死。可自打多年前筋骨受損以緻武功盡失後,他反倒提前過上了安生日子。
隻是他也沒想到都十多年過去了,皇室豢養死士這一陋習還沒被打破。
摸着籠子裡剩下的信鴿,掌櫃頗為感歎,“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搶這地了,賺不到錢不說,還得眼睜睜看着後輩被殺卻無能為力,難道這就是我沒去參加主子喪期的報應嗎?”
也隻有到這時候,他才會格外羨慕額爾丹,也就是如今的溫肅。
畢竟留在京城,好歹還能親眼看着公主長大呢。
不過說來,當初那小小的一團,已經許久沒見了。也不知她長大後的模樣是像蘭姬多一些,還是像主子多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