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攤主口中得知了最近京城的消息後,沁竹告了句謝,就欲轉身回去。
哪料攤主卻是從一旁的白布中,又取了塊米糕遞給了賀喜格,“這塊是原先切壞了的,姑娘若是不嫌棄它涼了就拿去吧。”
接過那微涼的米糕,賀喜格笑得牙不見眼,“謝謝大叔,祝您生意興隆啊。”
回了馬車後,這塊米糕溫樂言自是沒要,而是給了前頭眼饞的賀喜格。
至于沁竹卻是小聲說起了一路聽到的消息。
“太子被廢除儲君之位?”溫樂言滿目驚訝,“何時的事,可知道緣由?”
沁竹道,“聽路邊的人說是半個月前就被廢了,原因倒是沒提,估計是涉及皇室顔面,所以百姓間沒人知道這事。”
“那必然是件大事了......”
寒林商深知順承帝的秉性,他雖說一貫是死守皇位不願撒手,可崔榮是他嫡子,當日給予儲君之位卻不給實權,除了防備太子外,也是想堵住朝臣們的悠悠之口。
可如今順承帝卻敢在病重之時,就廢棄儲君,定然是崔榮做了些損傷太子顔面的事,以至于就算面對朝臣猜疑,順承帝也不願再立新儲。
而說起那位跋扈殘暴的元甯公主,溫樂言向來也隻是耳聞,從未親眼見過。
不過由此她倒想到了一件事,“烏衛曾說,哥哥自離開南宛後,便入住了這元甯公主的長甯宮,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
提起金和,賀喜格頓覺嘴裡的米糕都不香了,“......恩和珠拉自打背棄南宛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是太子了,公主何不早早忘了他,免得徒增傷悲。”
溫樂言歎息,她如何不知這一點,隻是仍有些擔心對方在大渝的處境。
隻因寄人籬下的滋味,她嘗遍了,便不希望别人也如她這般。
-
-長甯宮-
拐過一處處假山花草,再于回廊中饒了幾個彎,步履匆匆的采桑才漸漸慢了步子。
行至朱色宮門前,倉皇的掃了眼地上那攤尚未幹涸的血迹,采桑淺淺吐出一口濁氣來,方才提起裙擺跨過門檻,一步步邁了進去。
“公主,奴婢已去那攤上買了些米糕來,現下還熱乎着呢。”
清亮的女子音響在沉寂的大殿中,将石階上的小宮女吓得渾身一顫。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是頭也不敢擡的趴伏在地,連一絲抽泣都不敢出,隻畏畏縮縮的等待着主子能饒過她這一回。
倚坐在男人懷中,崔荷玉被這一聲響擾得不悅,可瞧着那掌心托起的白色米糕,嘴角又漾起了笑。
“看,本公主可是最愛你了,日日派人去為你買這吃食,你可歡喜?”
探入男人衣襟的手往下滑了滑,最後輕掐了一把後才留戀的收回了手。
俯首啄吻着女子白嫩的耳後,金和不顧着胸前微敞的衣衫,強勢的将女子素手往身前安放。
“收手做什麼,公主不是最愛我嗎,既是愛我那你為我做什麼,我都歡喜。”
感受着耳側炙熱的呼吸,崔荷玉不禁掩鼻嬌笑,“你這張嘴總是能哄我開心,尤其是這眼睛,即便日日相見也還是那麼的美。”
擡手輕拂過男人眼皮,崔荷玉自打第一次見到金和時,就被他深深迷住了。
這樣可怕又飽含惡意的眼神,卻偏偏有着這樣一雙美麗的琥珀色眼睛,就像在一池淨水下,藏着一隻惡臭又嗜血的怪物那般,讓她好奇之餘又不免深陷其中。
聽着耳邊崔荷玉動人的笑聲,舉着米糕的采桑非但不覺得悅耳,反而被吓得渾身膽寒。
随着她下意識的一擡眸,剛巧與那白衣男子對上了視線,正如崔荷玉所言,這雙琥珀色眼瞳當真是極美。
雖很快便垂下頭去,可也因這一次大膽,采桑由此看清了這殿内的景象。
與太子所在的東宮不同,愛美的崔荷玉總是将自己的殿宇修建的極緻奢華,光是這方後殿就被數不清的金銀玉器給擺滿了,而在這被無數金銀堆砌出的金屋中,更亭亭立着一位風華絕代的美人。
顯然,并未做過多打扮的崔荷玉沒有被這四下的奢靡遮掩了光芒,相反,一身豔紅衣裙的她反倒将這金屋襯托得愈發光彩奪目。
今日的崔荷玉雖不曾戴上滿頭珠翠,可她鬓邊的那支流蘇步搖,還是襯得她容貌豔麗,膚白唇紅。一雙勾人的丹鳳眼隻眼尾輕輕一掃,就惹的人心神蕩漾,意亂神迷。
若說溫樂言是盛開在懸崖之上漫漫風雪中的一株雪中寒梅,傲霜鬥雪,遺世獨立。
那麼崔荷玉就是一朵于盛世中常開不敗的豔紅牡丹,她有着血一般豔麗的花瓣,陽光照耀下,是那樣的雍容華貴,儀态萬千。
懶懶地卧在金和懷中,崔荷玉隻這麼一伸手,采桑便識趣的将那米糕交到了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