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晃了晃手裡的一恩,聽着他顫抖的驚呼,寒林商滿意的笑了。
“當然,最要緊的還要看一恩師傅之後怎麼做了。看在你還算聽話的份上,這次就當是你将功折罪了。否則依着軍法,本将軍可是要将你斬首示衆的。”
觑了眼笑眯眯說着話的寒林商,一恩吓得忙不疊地點頭。
“是是,謝、謝将軍饒恕,一恩...不、屬下今後一定按命令行事,絕不讓将軍失望。”
“希望你說到做到。”
見一恩應了,寒林商當下也沒多耽擱,帶着人就入了皇宮。
而看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崔荷玉所在的長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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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最近流民死亡的事鬧得太大,沒過幾日,京城府衙終于選擇開倉放糧,也算是挽救了衆多流民的性命。
可府衙先前不管事的形象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以至于不過是一次接濟流民,這事就傳到了崔荷玉的耳朵裡。
偌大的長甯宮中,崔荷玉立于衆多牡丹花間,隻輕輕掐住身前花枝一折,一朵混有紅粉二色的二喬,就被她拈在手心。
“府衙的錢可不多啊,不算平日裡的一應損耗,大部分還被用來剿滅山匪。他王瓊光哪兒來的那麼多銀錢救濟災民,别是貪污受賄了吧。”
在崔荷玉看來,這王瓊光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她抄了王爺府又死了幾個流民後才出手。這時機拿捏的未免太巧,難保不是在刻意與她作對。
對于府衙出錢這事,采桑倒也了解一二,為了在崔荷玉面前立功,也是半點沒隐瞞。
“公主,奴婢聽說府衙的錢也是别人給的,否則就那點銀子夠幹什麼的呀,況且這出錢的還是個大戶,出手也是夠闊綽的。”
崔荷玉拈花的手一頓,“大戶?在這京城居然還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跟本公主作對,誰這麼大膽?”
采桑道∶“這人公主也聽說過,就是先前與三殿下和離,又拒了陛下賜婚的那位溫樂言,溫娘子。”
“溫樂言……”
念着這熟悉的名字,崔荷玉當即想到這人不正是金和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如今寒林商的心上人。
而她當初想必也是因着此人,婚約才被拒了吧。
想到這,崔荷玉不由得對這位溫娘子好奇不已。
在她看來,那寒林商一概是不沾女色,更恨南宛入骨。可前不久他卻能夠偷入南宛王都,費盡心機也要将溫樂言帶回京城,真真是匪夷所思。
她不知,那溫樂言究竟有何等魅力,能讓一國将軍深情至此。
出于對溫樂言的好奇,崔荷玉一時間甚至動了搶人入宮的念頭。
好在她的這份好奇并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打斷了,原因是因為寒林商竟膽大妄為到,帶着人就直闖她的長甯宮。
......
因上次二人裡應外合,才得以将七王爺府順利抄家,所以如今的寒林商也算是崔荷玉的半個屬下。隻是考慮到某人幾月前的造反未成,崔荷玉對其始終是警惕有餘,信任不足。
但今日,當她擡眸瞧見寒林商手裡的一恩時,無需多說崔荷玉便明白,這人想必就是寒林商遞來的投名狀了。
随手将一恩扔在結實的青石闆上,寒林商不顧其痛呼,轉身道,“讓公主久等了,雖然來得晚了些,但好在消息并未洩露,還算來得及。”
坐在紅木椅上,崔荷玉擡起腳尖将一恩細細打量了一番,随後失望的發現,眼前的這位‘靜法師傅’,似乎與傳聞中的并不相符。
“不愧是寒将軍,事辦的就是快,本公主三日前才說過想得到靜法的一句簽文,你今日就把人給帶來了。
隻是傳言這靜法師傅長身玉立,面如冠玉似真佛在世,這人怎麼瞧着就像是個冒牌貨。”
當初靜法對順承帝的一句簽文,雖是被遮掩了許久,可最後還是惹得人盡皆知。因此崔荷玉總覺得順承帝當日能在寒林商的造反後順利存活,未免沒有這簽文的功勞。
于是她便想着有朝一日也要弄一句簽文來,不說避一避日後的禍端,也可圖個踏實度日。
不然總這麼日日懸心下去,她怕自己還未登上高位,就先把自己給吓死了。
隻是今日好不容易見着人,崔荷玉卻覺得自己怕是被寒林商這心思深的給糊弄了。
瞧出女子眸中殺意,寒林商不以為然地淡笑落座:“公主何必如此着急,不如先聽聽看此人如何說。他雖不是靜法,卻也是玄佛寺中的一員,關于公主的簽文,說不定還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聽寒林商這麼一說,崔荷玉隻得壓下心頭煩躁,“是嗎,那本公主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些什麼來。”
畏懼地瞧了眼身前的崔荷玉,一恩挺直了腰背不敢朝後看,隻能一句句背着來時寒林商教過的話。
“禀公主,靜法師叔前兩日是說過幾句簽文,隻是那簽文并不完整,聽着零零碎碎的。至于具體是如何說的,怕是就隻有師叔一人知曉了。”
崔荷玉深吸一口氣,已然有些不耐煩了。
“那便嘴快一些,有多少就說多少,若是落下一二,本公主可得親手将你送回那玄佛寺,到時就不知你這位洩露者會被如何處置了。”
想到被自己殺死的一和,一恩咬咬牙,大着膽子說:
“禀公主,靜法師叔雖說的不多,但有幾句小人倒也聽的分明......太歲星落,雙子星起,一死一生,再無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