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親事再好不過,拒絕了去,反倒是對覃待母族幾輩用盡肺腑的辜負,賢妻也如意為表弟你尋來娶了,我再沒什麼好負擔的,自然不怕陸家大爺二爺們來攻來讨的尋說法,該做的,我已做了,不該的,爾等再念,豈不癡心妄想?”
聽完,陸卓皓的心仿佛都涼透了。
饒是再氣惱,他也不敢造次。
李覃未免太過嚣張了!
陸卓皓不敢,可李箖琅冷眼瞅完,一把将案面拍的震天響,對着往自己親表弟傷口上撒鹽的李覃就破口大罵:“逆子!搞出這樣的麻煩事,還不安分點兒,方才晞婵在這,怎不見你翅膀硬的要飛上天去?也不知你炫耀個什麼勁兒!”
他是喜不自禁了,地上還有個悲痛欲絕的呢!
也不想想都是誰幹的好事!
依他看,這小子得意不了多久,回去後晞婵定要他好看。
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跟個蠢貨似的傻樂,反觀像他這樣成親數年的,早就摸透了路數,若歲月倒流,經此一事,必定先忙着預備搓衣闆。
但李覃勝在腦子好使,其中利弊他應是早就考慮清楚了,如今不過是在曾經觊觎他媳婦兒的表弟面前耍耍威風罷了。
李箖琅話音剛落,那廂陸卓皓一聽姑父竟為他撐腰,罵出他不敢罵的,一時心中憋屈不住,饒是幾尺高的大老爺們兒,也不由得因這話而感動。
再一想李覃刻意奚落他的那些話,便忍不了幾行淚下來,小有抽噎。
他還是覺得,沒娶到晞婵,委屈極了。
李箖琅直揉太陽穴,聞此更是狠瞪了眼兩袖清風當甩手掌櫃的自家親兒子,确實卓皓這邊他處理起來要比覃兒更合适一些,便好生安慰了地上被氣哭的外甥,這才命人将他送離荊州,又許了陸家多少好處,不可盡數。
陸家即便不滿,聽了陸卓皓的轉告,而今又确實給陸卓皓娶了親,雖說是蒙着他們給娶的,但也是事實,那些鬧着要反叛的勢力,隻好就此作罷,安分下來。
然他們不鬧,李覃卻早就讓段灼記下了幾方勢力,風平浪靜了一陣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曾有背叛之意的母族勢力連根拔除。
借此一力肅清了母族世家,鞏固霸業。
隻送走了陸卓皓,李覃前腳出房門,後腳李箖琅的雞毛撣子就打了過來。
……
晞婵在房中等了又等,都不見李覃回來。
直到将将入夜,幾個有力氣的小厮才擡着什麼人走進東堂來。
她領着婉娘與衆仆婦前去看個究竟,不成想竟是李覃那厮。
也不知是哪個敢将他打成這樣,隻能趴在擔架上,回裡間她幫着讓他給衣服脫了,才見他背上已是血肉模糊。
晞婵眼睛瞬間通紅,趴在溫暖被衾下的李覃側頭瞥見,暗猜她是吓的,還是心疼的。隻恨二人不是一顆心,他終歸是猜不完準的。
她坐在床沿,給他上藥,邊忍不住顫聲道:“你背上是受過大傷的,怎禁得住這般狠打?别人不知道,你也跟着不知嗎?是李大人動的手?”
除了李箖琅,沒人能讓他安心挨打。
李覃長久不語,隻深深地望着她沉默,看她玉面含羞,卻又故作尋常,目光躲閃并不看來,半晌,他不答反笑:“都同過房了,害羞什麼?我也不是不給你瞧。何況是從今往後隻給你瞧呢?你不看我,豈不是浪費你夫君我的幾分容光?”
晞婵:“......”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膚若凝脂,光滑柔嫩,回味了一番後,又被晞婵輕輕甩開,溫言勸他别鬧,上藥要緊。她還是緊張的。
李覃笑望着那張嬌俏小臉,忽道:“父親确實經驗可靠,給我指了條明路。”
“什麼明路?”
“他說把我打的越慘,你就會生氣越少,心疼越多,夫妻間沒有隔夜的愁,你不好打我出氣,他便替你做了,往後相處起來,也好不留舊賬,省得惹你心情煩悶,在荊州家中也覺不安。”
話罷,兩人相望無言。他跟着補充道:“我并非專為讓你心疼。隻是理所應當的挨了一頓打,誰讓是我欺負你在先,因那一封信,便将你蒙在鼓裡,給其他女人下了聘,還鬧的天下皆知。”
晞婵垂下眸,沉默了會兒,幫他上藥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她思忖後,嗓音極輕地道:“昨夜的你,并非如此。”
“......”
“難道你就絲毫不再怪罪于我?”
“并非。”他向内轉過臉去,臉色也難看了些,但多是面無表情,而無悲惱,“不過是想通了一個作為丈夫應該明白的道理。”
她說害怕的時候,他還是會覺得心碎。
既然這樣,又有什麼是不能與她解開的。
“什麼道理?”
“也沒什麼。”他倏忽拉過她,低下眼睫去看,眸色漆黑,晞婵不防,忙避着他的後背跌在被上。
兩人隔着秋被,呼吸灼熱交纏着。
晞婵皺眉要起來,他攔着不讓,在她耳邊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話:“隻是想着,你有你的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