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倢聽罷,笑道:“可是呢,仰慕她的人隻增不減,你家大人瞧上她也不奇怪。”
又閑扯了半會子,司馬倢稱說有事,抽身要走。
“回去細細告訴了你家大人此女的動向,别讓他焦心。”
小厮隻得連應。
司馬倢忽又極為順心地出了刺史府,聞得追随的徐昴沉迷美色,他卻毫不慌亂,甚至已經奇思妙想地在心中暗為徐昴布局怎麼得到袁文韬這位弟媳了。
他是想起了倪韫。
主公若得此女,必定如虎添翼。
這不比心心念念都是那晞婵好?
晞婵美則美矣,卻美之太過,笑能勝似妲己,病能憐若西子,亂世霸道,為其失去理智的英雄好漢不在少數,更是你方争罷我方休,戰火頻頻,就連主公也惱其嫁人,屢要蓄謀攻荊滅李以奪回。如今雖嫁了唯一能護住她的李覃,但隻恐連李覃這個枭雄也難過美人關,落敗她父兄。
也是極妙,偏得如此美人,是他李覃宿敵的女兒。
注定是要見個分曉的。
勝了嶽丈,則美人心灰意冷。敗給嶽丈,則李覃大勢恰似昙花一現,可悲可歎。司馬倢走着想着,上了馬車也還想着,隻深思李覃如今兩邊難做的困境,司馬倢忽憋不住,兀自在馬車裡放聲大笑。
到底是他家主公選對了人!
待得那女郎,不僅沒為那晞婵迷色之憂,不定還能借其料事如神的獨到謀略,助徐公一臂之力!
......
那日林纖來鬧後,隔日清晨李甄窈便匆匆離了西堂,來喊晞婵一見,又恐她遭受不公,婆母刻待,心聚郁堵之氣,本就年小柔弱的,生了悶病倒不是藥石能醫治的。
又以為自己這個做妹妹的理應從中調和,也就一心惦記着,提了果茶來,好與她吃。
不成想一進東堂院子,便與樹下立着似在沉思的李覃撞了個正着。
時節正是秋高氣爽,高大樹幹子上飄落好幾片梧桐葉來,掉在人高馬大站那不說動彈的李覃腳下,仿佛卷起了一陣刺骨涼風。
李甄窈倒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要悄悄地走。
卻聽李覃聽不出語氣地喊道:“來就來了,一句話不說反見了我就溜,莫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哪裡哪裡!沒有的事。”李甄窈慌張轉回去,笑走進去。
她沖那邊立着的男人揚了揚手上的食盒,探頭張望道:“我是來給嫂嫂送吃食的,嫂嫂呢?怎麼沒見她?難道在屋裡?我去找她。”
說着就要拾階上堂屋裡去。
李覃眯了眯眸子,忽道:“慢着。”
李甄窈正是不解,隻見自家兄長終于不再望樹興歎,闊步走來她面前将食盒奪了,欲先她一步進屋。李甄窈兩眼茫然,愣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終于,她想明白這是何形景,忙跑追上去,撲護住李覃那厮手上的食盒,急得面紅耳熱:“阿兄幹嘛替我送去?我還有話沒跟嫂嫂說呢!”
李覃回頭道:“有什麼話是以後不能說的?就便是晚些時候,也可喊你嫂嫂飯後散步消食說一說的。然你阿兄我卻有一要緊事,非現在解決不可,你來倒礙眼了,提的什麼?哦,果茶,有心了,我會代為轉交的,以往我沒少給你零用銀錢,想要什麼二話不說就給你買下,如今要你一個食盒,不過分吧?”
李甄窈瞪着眼睛瞅他掀開食盒看了看,又合上,再聯想眼前此人欲奪吃食的用意,一時想通李覃這厮為何獨自站在樹下黯然傷神,八成是惹晞婵看他不順了。
但聽他所言确有道理,沒甚好争的,左右不過是份果茶罷了,便愣愣搖頭道:“不過分......”
然轉瞬又反應過來,上蹿下跳地氣惱李覃诓哄她借花獻佛,别的果茶都可,這份她提來卻是有心意的,不能讓。
李甄窈道:“我也是來安慰嫂嫂的,阿兄可要想好了,你拿走哄了去,我這邊可就沒什麼能拿來解勸的了,嫂嫂照樣難過,豈非阿兄的不是?”
“難過?”
李覃腳步一頓,側頭視向階下,思忖半晌後,皺眉問起:“怎麼個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