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已飛快拉她走到府門外。
晞婵聽了,也隻好同意。
兩人上了馬車,李甄窈才舒了口氣,神秘一笑道:“那兒是我們幾個常聚的地方,有意思得緊,隻阿母她們若是知道了,定是要訓罵我的,嫂嫂可千萬不能跟阿兄提起。”
晞婵怔了下,隻是笑問:“什麼地方?”
“說了嫂嫂就不去了。”
晞婵更奇了,彎唇道:“你隻管說,我再沒不去的。”
隻見李甄窈拆開包袱,攤在案上,裡面是一套男子的衣冠,這倒不新奇,然淡定不過一息,那衣冠下面蓋着的東西就讓晞婵大吃一驚,頓時紅了臉,笑罵她一句:“别等着你阿兄知道了收拾你,我見了也是要拿你一問的,你留着這東西做什麼?”
那東西不是别的,可是男子的貼身衣物。
李甄窈忙收了綁起來,求饒道:“好嫂嫂,我收得這麼快,就是不想髒了你的眼,待到了地方我再同你解釋,隻現在先别問,隻管幫幫我,别叫那些會詩能寫的欺負了去。”
“你且說什麼事。”晞婵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我那一幫朋友中,有幾個是飽讀詩書的風流才子,也有幾個是名門閨秀的才貌佳人,不說舉世無雙,那也是各有千秋,偶有一日起了組織,叫‘羅浮海’。沒幾日便有另外一群效仿的,也拉了五人,喚作‘春攬煙’,每日下來,最大的興趣便是和羅浮海作對,非要在荊州立個年輕一輩的第一。”
晞婵覺得有趣,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李甄窈抱臂,昂首憤不平又生嫌:“羅浮海五個,暫不提我自己,别的四個都是旁人望塵莫及的青年才俊,連夫子也是這麼說的,文能冠四海,武能定乾坤,音律琴技照樣也不在話下。偏那幾個沒臉的,辱罵诋毀,隻想盡快拉下我們來,他們春攬煙好上去的。”
晞婵心内已猜到了九分,因問:“可是最近有了矛盾?”
“他們卑鄙,把我們隊裡一個男學生的貼身衣物偷走挂起來了。”
“這如何偷得?!”晞婵驚了。
莫非還能偷到家裡去?
再則,她還沒聽過這般過火的事。
晞婵覺那書院裡的男學生可憐,但隻一低頭,也還是不由得扯起唇角輕笑出來。那邊李甄窈正是義正言辭,聽見笑聲登時羞惱喚了聲“嫂嫂”,晞婵這才正色。
聽豪氣沖天的小丫頭繼續道:“還不是上回書院郊遊,趁人家在山間洗澡,用棍子挑起來就跑,連件别的能遮體的衣物都不留,太過分了!”
“确實過分,”晞婵想了一想,問,“那你們這次是要?”
李甄窈揚眉,得意笑道:“那當然是以牙還牙喽!我們五個都商量好了,人手一件不要的衣服,抹上辣椒芥末,包着那狗東西的腦袋就一頓胖揍!”
“你怎麼偏拿了這個?”晞婵忍俊不禁地指指那包袱。
李甄窈道:“那人還肖想我們隊裡一個姑娘,出言不遜,叫嚷着要把人擡回家做小老婆,這能忍?同為女郎,即便羞了臉,本姑奶奶也要把他那玩意兒調換了,讓他知道辣椒為什麼這麼辣!”
晞婵思索半晌,反應過來,愣道:“你往那上面放辣椒了?”
“對呀。”
這不得斷子絕孫?
晞婵不說話了。
她轉念一想,估計也沒這個機會能換得了,且這一群人又不失孩子心性,便以為總歸不會太過。
臨到地方,晞婵才知道還有一個詩局,就設在惠芳閣的大廳裡。
兩邊隔着偌大空間,相對各坐了五人,中間站着手拿紅繡球,竹挑杆,腿旁幾上又擺着托盤的話事人,名喚王老五。
正是惠芳閣管這個的夥計。
周圍站了幾層的看客,湊熱鬧讓快開牌令。
王老五笑呵一回,又朝兩邊表面安靜,實則氣氛劍拔弩張的少年人抱拳笑道:“郎君們,女郎們,預備好筆墨紙硯,咱們這就掀牌了。”
“磨叽什麼,開就是!”
一道爽朗闊氣的男聲響起,晞婵坐在蒲團上,聞聲看去,隻見是一位身長八尺,面容俊朗的紅衣郎,身旁李甄窈悄聲道:“嫂嫂,他是謝家大公子,名叫謝越凡,最擅意氣風發的詩風,也擅寫婉約詞。”
晞婵剛點了頭,便見王老五已掀了兩邊的牌令。
王老五舉起轉了轉,高聲喜道:“左邊羅浮海,用詞牌名《定風波》,右邊春攬煙,用詞牌名《如夢令》。”說着,拿了刻漏,報出計時長久,規則兩邊各五人寫上一首,放在案上待惠芳閣管事收了去。
而後統一展示,令看客評定前後。
這也未完,有趣的是,作詞需演詞,必得各人真心由境寫出,不得堆砌辭藻,不得毫無主章,其餘自由不限,評出後,擇選頭魁那首上戲台,現場編出戲目來,風光演繹。
若想親自演繹,也是極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