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婧華點頭,又翻出了幾條裙子,參照箬竹的意見,最後選出兩條。
選完衣裳,她從新買的首飾中挑出幾件素淨的。
蕭婧華愛美,即便從小到大都不缺穿戴,但她對漂亮首飾的喜愛之心不變。
她沒事就喜歡把這些珠花簪子步搖耳铛璎珞拿出來觀賞。
這次新買的首飾裡,有支雙鳳紋鎏金銀钗甚得她心,可惜太過華貴,不好戴去承運寺。
收拾妥當後,蕭婧華坐在榻上望着湛藍空中白雲卷卷,内心期待不已。
晚間用完膳,恭親王悠閑地喝着茶,“今個兒你皇伯父問你怎麼不去看他。閨女,趕明你選個日子進趟宮。”
“那可不行,得讓皇伯父等幾日才行。”
蕭婧華毫不猶豫拒絕。
“嘿你這丫頭,膽子可真大。”恭親王擱下杯盞,長眉微挑,“這世上能讓你皇伯父等的,可沒幾個人。”
“那我就是其中之一了。”蕭婧華挪動凳子,坐在恭親王旁邊,抱着他的胳膊笑盈盈道:“過幾日我要和陸埕去承運寺,若是進了宮,皇伯父定會留我住下,那不就耽擱了祈福的日子?”
聽她說起祈福,恭親王身形微頓,将女兒推開,口中嫌棄,“陸埕陸埕,你整日就念叨着陸埕。”
“我也念了父王皇伯父太子哥哥和皇祖父皇祖母。”
蕭婧華不服氣。
“念是念了,卻也排在陸埕後頭。”恭親王沒好氣道:“走走走,趕緊走。”
話落又問:“哪日啟程。”
“五日後。”蕭婧華又粘了過去,把頭靠在恭親王肩上,嗓音輕甜,“父王,我會想你的。”
“乖乖,父王也會想你。”
恭親王動了下肩,蕭婧華疑惑擡頭。
頭頂落下一隻大手,恭親王面色溫柔,“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告訴父王,父王給你出氣。”
“誰能給我委屈受?”蕭婧華揚着下巴,笑得一臉驕傲,“我可是琅華郡主,背後站着一整個皇室,誰讓我受委屈,本郡主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恭親王深深地看着她。
重重揉了兩下女兒的發頂,他笑聲爽朗,“好,不愧是尊貴的郡主娘娘。”
蕭婧華忍不住笑。
……
從得知要去往承運寺起,蕭婧華的心情一直保持着愉悅。
将要出門,她便不往外跑了。
府中林大廚最初是禦廚,後被崇甯帝賜給恭親王,一直在王府做事。
蕭婧華跑去向他請教,新學了一樣糕點。
她手巧,但自幼千嬌百寵,不喜親自動手。除了盡孝心,也就隻有一個陸埕能讓尊貴的小郡主動動尊手了。
掰下一小塊棗泥山藥糕送入口中,感受着綻放在唇齒間的清甜,蕭婧華雙眼微彎。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陸埕吃下這糕點的模樣。
林大廚是個身形壯碩的中年男子,面色白淨,瞧着有幾分讨喜。拿着棗泥山藥糕咬了一口,他贊道:“郡主心靈手巧,冰雪聰慧,這手藝,便是我年輕時也無法相比。”
這話雖然有拍馬屁的嫌疑,但蕭婧華聽得通體舒暢,眉眼含笑。
箬蘭端來銅盆,她輕撥水面。
淨完手後,蕭婧華用帕子将水漬擦幹,悠悠道:“裝一盤給父王送去,剩下的你們拿去分了吧。”
箬蘭一臉歡喜,應得又脆又甜,“多謝郡主。”
“箬竹,給林大廚賞賜。”
箬竹點頭,林大廚更是笑不露眼。
主子大方,他自是高興。
從廚房出來,天已黑了。
洗漱過後,蕭婧華坐在貴妃榻上,手裡捧着一本書。
窗棂半開,夜空中繁星密布,耳畔蟲鳴時響。
風起,院中竹葉搖晃作響,牆上竹影婆娑。風送來一縷花香,纏繞鼻尖,經久不滅。
蠟燭“滋啦”響,屋内暗了一瞬。她側頭。
箬竹拿着剪子剪燭花,燈芯炸開,越發明亮。
蕭婧華看得出神。
也不知,她何時能與陸埕共剪燭花。
将書放下,蕭婧華招了箬竹過來。
她捧着臉,無限期待,“這個時節,承運寺的山花應已開了,你說我到時與陸埕賞花如何?”
“他的字好看,也可讓他幫母妃抄幾頁佛經。”
箬竹笑,“郡主可先與陸大人抄佛經,再一同賞花。”
蕭婧華重重點頭,眸中似藏了無數朵花,“這日子怎麼過得這麼慢,還有整整兩日呢。”
“郡主歇息吧,睡一覺便是明日了。”
“我睡不着。”蕭婧華歎氣,“你和我說說話吧。”
她歪着頭打量箬竹,“你可有心悅之人?若有,我替你操辦,讓你風風光光嫁出去。”
“奴婢六歲便來到郡主身邊,哪來的什麼心悅之人。”
蕭婧華算了算。
箬竹是四歲那年母妃給她的,比自己還要大上兩歲,在她身邊也已快十三年了。
現在想來,那年當真發生了許多事。
她有了箬竹,失去了母妃,遇見了陸埕。
光陰荏苒,帶走了她珍視的,也給了她心中所愛。
蕭婧華怔忪。
“不早了。”她翻身下榻,走向雕花大床,“今晚不用守夜,你下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