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管放心地去,府裡有我們呢,若不是我老婆子身子骨不好,我也想跟着你一起去看看,看看育汝從小長大的地方。”
老王妃說着眼圈也不禁紅了起來,眼睛定定地望着前方,有些出神;謝青靈知道,祖母這是又想起父親幼時走失的傷心事了,這麼多年,祖母終究是覺得虧欠了他們四房許多。
幾位伯母也跟着紅了眼睛,一時間廳裡十分安靜。
鄧嬷嬷很快就回來了,将東西遞給了謝青靈身後的秋蟬。
謝青靈沒有推脫,再次謝過祖母,又耐心聽了會祖母的囑咐,這才同衆人告别回到韶光院。
……
韶光院裡早已亂成一片,扶枝指揮着下面的幾個小丫頭們,一點點盤算着謝青靈要帶的行李。
“這個要帶上,這是郡主最喜歡穿的寝衣,還有那個枕頭,郡主離了它可是睡不好覺。”
“還有那件衣服,上個月剛做的,郡主最喜歡這個花色……嗯,還有夏日的輕薄衣衫,郡主路上來回需要兩個月,到那時就已經盛夏了,哎呀,郡主今年身量長了,去年的衣衫都有些小了,眼下又沒到夏日,還沒來得及做新衣,這可怎麼辦啊……”
謝青靈和秋蟬一回來,看到這樣的景象,有些哭笑不得:“扶枝,我不過是回淳安探親,你這恨不得将韶光院都給我搬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把我趕出定北王府了呢。”
扶枝有些委屈的說:“郡主!你又笑話我,我擔心淳安那邊東西不齊全,怕你不适應嘛。”
謝青靈有些好笑:“傻扶枝,你忘了,我從小在淳安長大,來這京城才不過一年有餘,怎麼可能會不适應淳安的生活呢?”
扶枝似有些不甘心地繼續問:“那郡主你有沒有什麼特别喜歡的,又是淳安縣買不到的,奴婢現在就為您準備。”
謝青靈卻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嚴肅:“什麼都不用,就把祖母剛剛賞賜的那些藥材都帶上,還有咱們庫房裡的那些能用的上的藥材一并帶上,我此去淳安時間緊迫,隻帶一些日常必需品,其餘的到淳安縣以後再說,你們抓緊收拾,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
扶枝這才想起來,郡主此去淳安的目的,是啊,盧老爺子情況未知,自己還在這糾纏這些細枝末節,不由得羞愧起來,默默地整理,再不說話。
謝青靈的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睛不由得看向窗外,卻見晨起時的那朵花,此時已經有些微微的敗落了,原本淡粉色的花瓣,此時竟有些褐色的折痕,果然美好的事物存在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
林府。
林扶州打發走胡家的人以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坐在桌案前,眼睛一直盯着手裡的那根筆,這是他考中秀才那年,謝青靈特意找淳安縣最好的制筆師傅為他定制的,即便後來進了京,他擁有了更多更好的筆,這支筆他卻一直不舍得扔掉,這是他和謝青靈唯一的牽絆。
門外程氏還在不停地勸說着讓他開門,語氣裡滿是擔憂和急切,林扶州卻沒有任何回應。
許是屋裡過于憋悶,他忽然覺得嘴巴幹裂地難受,順手拎起一旁的茶壺直接就往嘴裡灌去,入口卻是極緻的苦澀,原來這茶早已不知泡了多久,沖散了原本的香甜,隻剩下腐爛的苦澀,就像他和謝青靈的愛情。
林扶州自嘲地笑了笑,他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錯,明明他和謝青靈好好的,明明他按照謝家人期許的那樣,高中了狀元,就要成為定北王府的孫女婿,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可突然間什麼都變了。
好像就是從他高中狀元以後吧,謝青靈先是拒絕他的提親,然後又三番五次地陷害他,上一次是蘇玥芸,這一次是胡馨兒,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門外程氏的哭聲突然止住了,好像有人過來了,聽聲音像是一個年輕女子,二人交談了一陣,程氏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離開了這裡。
林扶州不以為意,沒過多久,像是确定程氏已經離開這裡,門外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公子,郡主明日要回淳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