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非眼神詭異，似笑非笑地說：“這樣的人怎麼能不吃點苦頭呢？我爸爸是好人，但我不一樣，我是個壞東西，我說過我不會再當我爸爸那樣的人，我要做跟他相反的人。欺負過我和我爸爸的，我都要報複回去。”

“這世界對不起我爸爸，我也不想對得起這世界。”

陳非又看了一眼萬仁峰，歎息道：“這些話，我也隻能跟你說了。”

陳非手裡的蘋果削好了，他咬了一口，說：“這蘋果真甜。”然後他問了萬仁峰一句：“你要吃嗎，萬會長？”

當然，萬仁峰不可能回應他，陳非從頭到尾都在自言自語，像是瘋了。

時間不早了，可陳非甯願呆在萬仁峰的病房裡自言自語，也不願回家睡覺，這是因為他回去也睡不着。陳非的失眠症一天比一天嚴重，必須借助很多安眠藥才能入睡，他一閉上眼就是許平煙的臉，哪怕好不容易睡着，夢裡也會重演在工廠發生的事。

陳非對許平煙很愧疚。每次從夢中驚醒，陳非都滿頭大汗，這時候陳非就會把自己蜷縮起來，蜷成一團。陳非心想自己要是能壞得徹底一點就好了，壞得徹底一點，壞到沒有良心的程度，是不是就不會愧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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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文律師事務所。

這次擠進簡疏文辦公室的，是一群龍魚街的居民。

居民們控訴宏峰開發公司工程隊在進行龍魚街老街改造項目時惡意拖延，工程爛尾，現在龍魚街不僅路是爛的，還停水停電，路邊的小店沒法做生意，居民的日常生活也嚴重受影響，這日子怎麼過嘛？

“這段時間我的面館做不了生意，沒有收入，我們一家吃什麼？”

“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要過沒水沒電的生活？”

“過什麼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

居民們你一言我一語，雖然亂，但簡疏文聽懂了。

“各位。”簡疏文開口說道，“像這種老街改造項目爛尾的情況，主要責任方包括開發商和政府。開發商有保證項目順利進行的責任，政府有監管責任，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大家應該先跟他們溝通，如果溝通無果，可以去法院起訴。負責龍魚街老街改造項目的是宏峰開發公司，大家有跟這個公司溝通過嗎？”

“有。”一個居民說，“每次去找他們他們都狡辯說因為龍魚街太老了，無論是街道還是地下的管道和電纜，都嚴重老化，給他們的施工造成了技術上的困難，他們不是要跑，而是正在讨論怎麼解決技術難題。”

宏峰開發公司給出的理由乍一聽很合理。

這時另一個居民說：“這就好笑了，既然他們解決不了，那一開始就别挖啊，他們把什麼都挖爛了才說解決不了，這不明擺着坑我們嘛！”

“故意的吧？”

“就是！”

……

居民們憤憤道。

“那讓他們先把街道複原呢？”簡疏文問。

“他們不幹！你說氣不氣人？”

“如果是這樣，那這家宏峰開發公司的責任可就大了。”簡疏文嚴肅地說。

“所以我們才要告他！”居民們說。

“宏峰開發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誰？”簡疏文問。

“法人代表？”看樣子居民們也不知道，他們說：“每次來跟我們溝通的都是一個姓張的經理。”

簡疏文搖搖頭，道：“項目經理不是法人代表。”

簡疏文在電腦上查了一下，查到宏峰開發公司的法人代表是萬仁峰。

簡疏文首先驚訝了一下，這種老街改造項目一般是政府承包出去，由中标企業負責，而萬仁峰因為被查出曾上過錢子超的船，被卷入清源行動中，警方正盯着他和他旗下的公司呢，這樣也能中标？

然後簡疏文再查了一下，哦，原來在清源行動開始之前就已經中标了，難怪不受影響。

簡疏文背往後一靠，忽然想起之前的一條新聞，新聞說萬仁峰在一起綁架案中受傷嚴重，住進了醫院，這種情況他的工作怎麼辦？萬仁峰是不是應該指定一個代理人？

簡疏文又迅速查了一下，查出來的結果讓他更驚訝了，萬仁峰指定的代理人是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