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钰銘回到東譚市安心備考,高考前這一個月以來,他一直和興亦之保持聯絡。
第一周還好,但後來興亦之的回複就漸漸變少。
榮钰銘想着,小姑娘面對壓力時,可能就是要以拼命複習的方式去緩解。
于是他用微信安慰她:悠着點,你肯定能考上。
高考前一天晚上,他沒忍住給她打了電話。
電話忙音響了很久才被接聽,榮钰銘立刻開口:“興亦之,高考加油。”
興亦之也對他作出了同樣的祝福:“榮钰銘,你也加油,你一定可以考上。”
“證件、簽字筆、塗卡筆和橡皮,一定都記得帶好。”榮钰銘突然想起她曾稱自己為男媽媽,但他真的不放心。
“好。”
她的聲音似乎很疲憊,榮钰銘房間裡關着燈,他原本躺在床上,聽出她聲音不對,立刻坐起來:“怎麼了,心情不好嗎,出什麼事了嗎?”
興亦之似乎很詫異,沉默一陣才開口:“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好得很。”是平常帶着一絲笑意的聲音。
榮钰銘這才放心,躺了回去:“哦…我考完之後,要處理一些事再回去。”
“嗯,我知道了。”興亦之淡淡才給出回應。
“大概一周吧,你别太想我了。”榮钰銘笑呵呵的,全然沒了以前嘴上不饒人的氣勢。
“自戀。”
榮钰銘幹巴巴笑了幾聲:“興亦之,你怎麼總怼我,能不能誇誇我啊?”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介意的話…”
“别亂說,我才不介意。看你緊張兮兮的,就不跟你一般見識了,以後不許說這種話。”
興亦之終于笑了:“榮钰銘,謝謝你,給我打這個電話。”
“沒事啊,放寬心。壓力别太大了,等我辦完事,馬上就回去。”
“好。”
東譚市,高考當天。
不知金瀾甘是沒課還是請了假,他陪着榮钰銘共赴考場,考場周圍全都是中年家長和年輕的考生,一家好幾口人陪伴學生的陣營比比皆是。
榮钰銘考前一小時都還在複習,跟興亦之約定好了,他覺得總要認真履行。
考試為期兩天,金瀾始終陪在他身邊。
榮钰銘能明白,金瀾甘是不想讓他在家長陪同方面有落差感罷了。他們不是家人,卻也跟親兄弟沒什麼區别。
高考結束,榮钰銘走出考場。
人山人海,人群在道路的各個方向四散離開,每個考生神色各異,各懷心事地走向他們人生的下一個路口。
三年時光,在這一刻告一段落。
高考的結束,成年的開端,意味着他們即将成為真正的大人,有了屬于自己選擇的權利。
金瀾甘要請榮钰銘兄妹倆吃飯,說是犒勞兩個高中狗即将成為大學狗。
倆人一起去接榮景悠,在路上,榮钰銘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興亦之。
但興亦之卻并沒有接聽。
也許是剛結束考試,還沒有到家或者還沒拿到手機。
三人去吃了飯,金瀾甘和榮景悠每次湊到一起,場面就會變得異常聒噪。
然而直到第二天,興亦之也依舊沒有回複。
榮钰銘思索再三,給興炳熠發了消息。
榮钰銘:兄弟
榮钰銘:你姐怎麼了,她不回消息呢?
興炳熠過了一陣才回:我在外地比賽,後天回家。
興炳熠:不過沒事,我每天都跟我媽視頻,家裡沒什麼事。
興炳熠:估計是累到了,聽我媽說我姐這段時間特别努力,都累瘦了。
興炳熠:我媽很刁鑽的,她都說我姐努力了…那肯定特累,估計正休息呢~她都好幾天沒理我了…
榮钰銘:好的,謝了兄弟。
榮钰銘這才放心,之前拿到身份證時候,他就辦了兩張銀行卡,自己的收入放在一張,父親給他的錢放在另一張卡。
高考前一天,父親給他轉了一大筆錢,他用這筆錢在東譚大學附近買了套裝修布局都很符合心意的二手房。
畢竟不用裝修就能直接入住,隻需重新選購家具而已。
除此之外,幼年時榮钰銘母親離世,他的戶口不得已遷回榮家。這次他也跟父親達成共識,準備把戶口從父親名下獨立出來。他不想很多事情做得太被動,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利用。
事情集中在這幾天處理,所以他沒辦法第一時間回去找她。
幾天後,他終于回到江源。在此期間,興亦之也一直都沒有回複他的消息。
他再次打了一個電話給她,電話終被于接起來。
“興亦之,急死我了,你怎麼玩兒消失啊?”
“銘哥,是我。”電話那邊是興炳熠的聲音。
榮钰銘立刻聽出男孩聲音裡有些讓人猜不透的複雜情緒,以不再輕松的嚴肅語氣問:“你姐呢?”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姐…生病了,接不了電話。”
“什麼病,很嚴重嗎?”
“别問了哥。等她好了,我讓她給你回行嗎?”興炳熠的語氣帶着點惱。
“好。”
挂斷電話,榮钰銘理清思緒。
所以是興炳熠一直不在家,不了解狀況。之前聯系不到興亦之,并不是因為什麼高考壓力大之類的原因。
榮钰銘已經很久沒體會過這種坐立難安的狀态,他不知道興亦之到底要病到怎樣的程度才會連電話都不能親自接聽。
思前想後,如果無論如何都不能直接聯系到興亦之,他必須要登門拜訪。
聽到門鈴響起,興炳熠打開自家房門,看清來人是榮钰銘之後,微微愣神,然後才撤退一步讓他進門:“哥…”
榮钰銘換好拖鞋往屋裡看了一眼:“叔叔阿姨在家嗎?”
興炳熠目光有些失落,搖了搖頭。
“你姐呢?”
興炳熠原本垂着頭,聽了他的話,擡頭看向他,兩個大男生目光相接。
興炳熠的眼神似乎想要确定什麼,然而榮钰銘的目光直白又坦蕩,太陽般炙烈,帶着難以名狀的火。
興炳熠率先移開目光:“自從我回來她就沒出過房間,不吃不喝好幾天了。”
“生病?”
興炳熠低着頭,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