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個公司不是這麼容易的,我也想有個人添把手,哎,但不能是舜真,她管好自己我就謝天謝地了。”
楊甯再點頭。
“楊甯,你說實話,是舜真讓你來替她打探消息的嗎?”
趁楊甯傻傻地叼花生米的時候,舜停已經自顧自痛飲了好幾杯。
舜停斜眼看着楊甯等待答複,他臉頰通紅,眼皮沉重地耷拉着,領口紐扣大開,領帶也扯歪到一邊。
聽到這話,楊甯給花生米搓皮的手停在半空。他皺起眉頭斜眼看回去,二人就這樣無聲地對視着。
半晌,楊甯丢下花生米拿起酒盅猛地碰了下舜停的杯子,仰面一飲而盡。
“你夠膽就再說一句這種話。”
楊甯語氣堅定決絕,舜停卻傻呵呵地笑了,“是也沒關系,我倒是想,或許她出手還能幫我解決這一攤子事……”
舜停的話越來越輕緩,他似乎注意到楊甯驟冷的臉色,有些尴尬地自罰了兩杯,“說點别的。”
“潼氏越來越猖狂了,你也知道吧?”
楊甯将一把花生米扔進嘴裡一個勁地嚼,似乎在緩沖方才那杯酒的猛烈,“依照你的性格,絕對會在潼霜第一次直升機把這些機器人送來的時候就一炮轟回去,這是怎麼了,終于學會忍耐了?”
舜停聽到這話,樂個不停,“我就是覺得,潼霜這人,挺有意思的。”
他的聲音裡難得出現輕慢俏皮的意味,楊甯再次伸手将花生米皮攆個粉碎,半天沒說話。
“你見過她嗎?”
“誰?”
“潼霜的真面目,”舜停邊念叨邊給兩人斟滿了酒,“她總帶個面紗,我就搞不懂了,有什麼不可見人的……”
“你都沒見過她的樣子就喜歡她?”楊甯話語裡滿是嘲諷。
舜停不在意,“對啊,你知道,可能有緣分的人天生就充滿吸引力的。不用她做什麼,隻要她在那,我看到她的眼睛……”
“事實是,你們是仇人關系。”
“那又如何?”
舜停微醺低垂的眼眸裡開始流露兇惡和譏諷,霎時間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我不會輕易放手的,不管是我,還是舜真,早晚有一天會讓她知難而退,到時候……我們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生好多好多孩子……潼氏也會被收編進來,我不會再讓她工作的,她就隻能聽我的話……我讓她怎樣,她就……”
“你喝醉了。”楊甯直截了當打斷了舜停的瘋言瘋語。
或許是最近己方力量連着受損,舜停竟沾了點酒就開始神志不清。
“舜真這丫頭多少還是有點水平的,跟她爸一樣,你說我怎麼就忘記了拿梵崎島的事做要挾呢……我太累了……”
舜停眼睛半睜着,身體開始渾渾噩噩地搖晃,楊甯趕緊将他扶住,準備轉身招呼舜停的手下讓其将他安穩送回去。
東倒西歪間,舜停嘴裡依然不死心地嘟囔着,“早晚有一天,我要把潼氏……把潼霜……全都踩在腳底下!我要讓潼霜跪在我面前,求着我!給她一條活路!”
就是這一句,楊甯忽地酒勁上頭,眼珠憤怒地瞪着,紅血絲遍布,脖頸青經暴起,額頭汗珠密密麻麻地析出,他再也抑制不住渾身的力氣。
在兩個手下接住舜停時,楊甯猛地放手,舜停則無意識地臉着地,杵在地上。
接着,楊甯顫抖着死攥緊拳頭,一手拽起舜停的衣領,伴随着怒不可遏的咆哮将拳頭瘋狂砸向舜停的臉。
拳拳到肉,盡管楊甯的拳面上沾滿了醜惡的血,也不曾停息。
兩個手下先是一愣,随即撲上去推開楊甯。
舜停也徹底被這幾個下死手的拳頭錘醒。在楊甯被推開掙紮着依舊要沖上來時,舜停淩冽地抽出一旁手下腰間的手槍便對準了楊甯。
“砰——”
刺耳爆裂的聲響驚得窗外鳥獸折斷了翅膀。楊甯的肩膀頓時如同鮮嫩盛開的紅色牡丹,子彈貫穿了他的□□,他吃痛地呻吟了一聲。
舜停鼻血橫流,他抹了把血,又因腫脹的臉頰而疼得龇牙咧嘴。
他晃悠地站起來,将手槍抵住楊甯的眉心。居高臨下,他的眼裡盡是蔑視,可始終沒有扣下扳機。
楊甯沒有掙紮,而是跌坐在原地大口喘息。他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自然也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疼痛。他面色發白,嘴唇青紫,汗液浸濕了他的發梢,碎發淩亂地貼在臉上。
舜停表情松動,他千言萬語最終沒有說出口,僵持了一陣子,他緩緩收起那槍。
其中一手下甲見狀,實在氣不過這個看似小喽啰的人竟對舜停下這樣狠手,他也一時怒氣上湧,拔過手槍就對準了楊甯的額頭。
另一手下乙連忙推開這手下的槍,又是“砰”的一聲,門外不遠處響起整齊而急促的腳步聲,恐怕是守衛循聲趕來。
舜停都放了這人一碼,看來這人不是随便想殺就能殺的。手下乙看了看舜停的眼色,掏出對講機叫來了醫生。
“沒有人有義務為你而活……你就隻配活在髒水潭裡做一隻掙紮求生的蛆蟲……做你的春秋大夢!”
這是楊甯昏厥前最後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