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廄沒有漏水吧,把幹草存好,濕了的草料馬不吃,巡視時候出了岔子就不好了。”顧一弘沒穿铠甲,就帶了把佩劍,站在那裡乍一看像個玉面書生。
又是一道驚雷。
顧一弘巡視了一圈,确定沒有屋舍漏雨,和同樣出來巡視的衛年一同往回走。
“今日和談可算順利?”顧一弘支着傘問衛年。
“十四部那首領态度還算和緩,說起事來也算是有商有量,前幾日隻是定一些框架,後面幾日才是锱铢必較的利益交換,隻希望能順利吧。”衛年緩緩舒一口氣說。
“希望是這樣。”
顧一弘察覺自己衣角已經被濺上不少雨水,雨太大了。
“衛将軍!衛将軍!”飛奔而來的士兵跑過來,地上因為跑動飛濺起了泥水。
“穆将軍在邊境巡視發現一支隊伍行徑隐匿,全副武裝。本想去追,但雨太大,現下已經跟丢了。”
又是一道驚雷。
白光先是閃在了顧一弘眸子裡,過了好幾秒,雷聲才震動了鼓膜。
“我帶人去增援。”顧一弘說。
衛年開口想攔,顧一弘卻一隻手按住在他前胸:“你是指揮,城裡一切全靠你了。”
衛年望着比自己小七八歲少年的眸子,定了定心:“好,注意安全。”
顧一弘回屋套了護甲,青鳥已經在調度手下的士兵加強城内外巡視。
“我帶出城外,城内的調度全靠你了。”顧一弘騎上了馬,青鳥往馬上遞了一件遮雨的鬥篷:“少主放心。”
馬蹄聲出了城門,顧一弘和穆子期碰了面。
穆子期抹了把落在臉上的雨水:“先前在城西巡視時候見到那隊兵馬 ,人手不少,少說也數百人,今天這個鬼天氣來搞突襲,是想搞個魚死網破,叮囑下去可千萬要小心。”
“好。”
已經過了午夜,城内隻有城樓亮着燈。四下隻能聽到大雨“嘩嘩”落下,又時會揚起一陣風,把雨水打在臉上。
過了一個時辰,顧一弘已經感覺身上有些發寒,全身上下濕透了,□□的馬匹也不怎麼舒服,顧一弘順着毛撫慰了一下,馬兒甩了甩頭,繼續打着精神往前走。
忽而在雨聲中聽到另一種馬蹄聲,顧一弘擡手示意後面的行進暫停,那是比他的隊伍更快的馬蹄。
“回城沿途報告,西北方向發生異動,請求增援。”
“是。”身旁的副官得了令,立刻調轉馬頭往回奔。
“全體戒備。”
顧一弘帶着人馬往城外的黑暗走去。
“殿下!親王不可擅離封地!”韶春跪在地上,雙手抱拳苦苦相勸。
“陛下離京囑托你看好我,還囑托了什麼?”
旺福已經打點好馬車停在後門,行李都已經裝車,一聲令下就可以向北疆行進。
“我往北疆發的信,一封都沒出去吧。”趙聞朝看着他,眼中神色并不嚴厲,但韶春就是不敢擡頭看。
“你是我自己人,父皇剝了我的權,放我到江南道,可我管了北望亭整整兩年,除了你,我不是沒有人用。”趙聞朝輕輕念着,韶春已經把頭叩到地上。
“當年我沒護住浮雲,連帶着旺福這麼多年膽戰心驚的,”趙聞朝笑笑,旺福在一旁聽得也不自覺抖了下:“我不至于蠢到那之後手裡一點東西都不留。”
“前門還有一輛馬車,今日啟程遊曆江南道,我們把消息瞞住了,誰也不會知道。”趙聞朝俯下身拖住他的肩膀,把人扶起來,食指抵住唇勾了嘴角:“看好府裡,等我回來。”
韶春目送着趙聞朝登上後門的馬車,面容遮蔽的車夫坐在前欄上打馬上了路。前門,另一架馬車緩緩啟程,旺福跟着從大道走,往府門方向去了。
春夜還透着寒氣,顧一弘騎着馬緩緩行進,四下似乎又隻能聽到大雨落下的聲音,他被雨淋個濕透,發絲貼着還顯秀氣的臉,呼吸在寒風裡微微打顫。
忽而,他揚了揚手,身後的士兵看見前方的手勢立刻相繼停了下來。
又是一道驚雷。
白光照亮裡視野,大雨中,顧一弘看見了前方被雨澆的同樣狼狽的一支隊伍,他們的為首的那人黑發黃眸,騎着一匹黑棕色的西涼馬,目光緊緊鎖住前方。
雖然從未打過照面,但顧一弘立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呼延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