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歸,不知故人都還安好。
男人眼底似乎裹着一層冰,蘊着濃濃冷意。
“少将軍,馬車已備好,可以啟程了。”門外響起蘇有洪亮的通報聲。
東京。
天愈發涼了,府邸的樹都已成枯枝,地上亦看不到丁點的落葉。
宋家人開始忙着添置冬衣,來府邸量尺寸的裁縫如流水般走了一波又一波,府邸上下忙的不亦樂乎。
丫鬟們像往日那般打掃庭院,灑水,澆花,有庭有序。
一小丫鬟環顧四周,拿着手中的掃把一點點朝旁邊灑水的丫鬟靠去。
邊掃邊看不遠處低矮陰潮的柴房,掩唇低聲道:“咱這大小姐可真可憐,眼下都已入冬了,卻連個像樣的冬衣都沒有,過的還不如我們這些個丫鬟。”
主子能到這種地步,多半是父親不愛,母親無實權,任由旁人欺淩。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昨兒推了二小姐入水的。”
“也不想想這宋府是誰當家,誰敢可憐她。”
入目是雜七雜八的物品,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地上更是無從下腳的髒亂之地,輕輕跺跺腳,便能揚起一片灰塵。
柴房裡牆的位置堆着劈好的木柴,木柴後面堆着高聳的稻草,即将挨上房頂的位置。
木柴旁,一位芳齡十九的女子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她緊閉雙眸,眉頭緊鎖,似在呢喃着什麼,秀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依稀可以辯出她非凡的相貌。
女子穿着單薄的碧綠色襦裙,上頭沾着少許灰塵,頭上帶着了隻素淨的銀簪,一對琉璃耳墜,銀簪上面有個牡丹的花紋。
她身下墊着少許稻草,整個人縮成一團。
睡的極不安穩。
倏然,窗口傳來稀碎的響聲與極小的呼氣聲。
宋音被這聲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隻覺得腦袋有些發暈,渾身冰涼,額頭浸出一層冷汗,她緩了會,才扶着牆慢慢起身。
她走到被釘死的窗棂前,低聲警惕問:“誰?”
“是奴婢銀環,大小姐,奴婢來給您送些吃的。”銀環邊警惕的看周圍狀況邊低聲說話。
“大小姐一日未進食,奴婢實在放心不下。”
“大小姐,奴婢看過了,那些守衛都在前門,我從後窗的縫隙裡給您遞過去。”
銀環找了還算較大的縫隙,硬塞進來一團用黃油紙包住的大雞腿,中間卡了幾次才拽進來,到宋音手裡時,肉都散了。
宋音的确餓極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雞腿還是熱的,散發着濃郁得香氣。
她的肚子頓時叫了起來。
想到昨日,她被宋瑩陷害,父親不僅沒有調查真相,反卻怒斥她心思歹毒推宋瑩下水,罰她關柴房一天且不許吃東西。
諷刺的很。
别人府上犯了錯都是小吵小鬧的閉門思過,無傷大雅,而她們宋府犯了錯卻是關柴房,這是專門為她一人設的規矩。
“都怪奴婢不好,沒那個能力傳消息出去。”銀環哽咽道。
大小姐一出事,她便被二小姐看管起來了,如今也是趁着她們入睡偷偷跑出來的。
話剛落,便聽到門口有來回渡步的聲響,想來是前門的人聽到聲響,在四處查看,宋音怕她被人發現,忙催她回去。
銀環念念不舍的離開。
醜時,她被冷醒了,柴房的陰冷讓她渾身泛癢,腦袋也昏沉的厲害,嗓子也不舒服,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她又得風寒了。
在這麼幾次下去,她早晚被他們磋磨死。
她看了眼天色,時辰未到,門口那些都是霍氏的人,斷不會放她出去。
本就嬌嫩的皮膚,輕輕抓幾下便有了抓痕。
趁着月色她透過被風吹開的縫隙朝外頭瞄了幾眼,門口一共站了四個守衛,如今都倚靠牆壁昏昏欲睡。
這裡隻有一個門,此時出去必定不現實,屆時宋瑩會再借她硬闖柴房之事生事端,宋林保不齊會再次罰她。
想想,便做了罷。
但,此事她絕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