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作詩……
不一會兒。
黃修文便很有把握地便把他寫的詩放在案桌上,等着剩下兩人,尤其是魏平安的詩;魏平安也緊随其後,完成詩作。
黃修文看到魏平安完成詩作,便迫不及待地與魏平安交換詩作來觀看。
首先是黃修文的詩。
“才至三月修褉天,桃花欲盡杏花颠。一聲黃鳥催春色,滿地青苔柳綿綿。”
“天、颠、綿三字都是下平一先韻,修文兄果然比我的詩好上百倍千倍,不僅無錯韻,詩本身用字也是可圈可點,一個颠字盡顯三月桃杏争豔的景色。”魏平安不禁感慨起來。
黃修文的詩确實是比他好了不知幾倍,還好科舉不考作詩,否則自己兩世為人,還真不如一個孩童,到時候真羞愧難當。
魏平安決定以後努力把作詩練到中等水平。
黃修文也看起魏平安的詩。
“暖風嫩枯柳,甘霖潤桃花;檐上燕也愁,銜木忙做家。”
“還算貼韻。”黃修文點點頭,像個小大人一樣點評魏平安的詩,“就是比起作詩,這個更像是對對子,而且不太符合上巳文會的主題。”
然後兩人便就作詩一事閑聊起來。
漸漸地又聊到了新學的四書五經,在這方面魏平安倒是比黃修文懂更多,針對部分文段的思考更加開闊。
直到兩人一不小心聊到《孟子》……
?
學堂周夫子是按照《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的順序來授課的,但是。
——他都這麼卷了,怎麼還是跟對方一個進度?
魏平安和黃修文兩人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修文兄不愧是修文兄,不僅精通作詩,連讀書也是如此不辭辛勞,竟然已經自學到《孟子》了。”魏平安笑道。
“好一個魏平安,你也不賴。”黃修文真誠地回道。
之前黃修文還以為魏平安隻是憑借着運氣呢,但沒想到一個農家子,亦是如此努力,甚至對四書見解不輸在家中長輩幫助下的自己。
兩人心裡也多了一絲惺惺相惜之感。
正當兩人準備聊自己是如何學習的,一旁羅應山也洋洋得意地舉出紙上寫的詩,然後讀出他寫的詩。
“我寫完了!”
“看我的詩:前年上巳我不喜,待在家裡吃黃李。今年上巳我愛觀,喝酒寫詩也自然。”
魏平安聽着羅應山的詩,評價道:“羅學兄作的詩中滿是真情實感,這一點比我和修文兄隻是寫景的詩好多了,若是以後能多加練習,或許不輸于其他人。”
“真的嗎?”羅應山不太信。
但魏平安讓羅應山也跟着作詩,自然不是為了嘲諷他的。
“自然是的,羅學兄可曾見過白樂天的詩,詩句便是簡潔易懂,不信你問修文兄的看法。”
“嗯……挺好的,至少那個然字也是下平一先韻裡面的,喜和李兩字也是同一韻裡的,讀起來也算朗朗上口,簡單易懂,讓人印象深刻,揮之不去。”黃修文琢磨着開口。
至于多餘的,黃修文實在是誇不出口。
看這首句,他已經不知多少年沒見過首句同韻的詩,雖然不是不讓用同韻詩,但确實是罕見,更别提詩句本身,雖然是真情實感,但太大白話。
黃修文在心底搖頭。
不過到真的通俗易懂,若是能兼顧韻律措辭,想來也是另一種風格。
黃修文看向魏平安,兩人對視一眼,明白對方意思。
繼續加練!
多練習一下就更能明白了……
待到日暮時分,衆人才乘興而歸。
魏平安和黃修文、羅應山三人也離開山腰的浮屠道場,向着浮屠山腳走去,來到山腳之前專門看管馬車的場所。
他們三人畢竟年紀小,走得慢,到達山腳時人車已是寥寥無幾。
正當魏平安想與黃修文告别時。
一輛馬車悠悠地停在三人面前,從馬車裡下來一位貌若桃李的少女,正是十五六歲年紀,梳着少女樣式的垂鬟分肖髻,身着象征着多福、多壽、多子的三果紋樣衣裳。
眉間若遠山青黛,雙目似秋水剪瞳。
少女下來後看見魏平安三人,尤其是其中的黃修文,眉目間多出淺淺笑意,對着黃修文招手喊道:“阿弟。”
“阿姐!”
黃秀文連忙就跑過去,然後轉身向魏平安炫耀道:“平安,這便是我堂姐。”
“兩位小友,我是黃婵,很抱歉,現在家中有事,阿弟我可能需要先行帶走了。”黃婵淺笑道。
“無妨,我們本來也正準備告别然後回去了。”魏平安和羅應山回應道,然後向黃修文告别,去之前停留的羅家馬車處。
“阿姐,你怎麼來了?”
身後傳來黃修文的詢問聲。
“有人來黃家說了天水訟卦的事,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爹爹聽聞後還是想請叔公商量一下如何整頓黃家,免得受訟獄之事。”黃婵回道。
緊接着黃婵又關心了一番黃修文,為他擦去下出時額角冒出的淺淺汗水。
魏平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看着黃家姐弟間互相關心、其樂融融的模樣,魏平安突然想起他的阿姐魏喜和小妹魏苗,自從升入乙班後,學業繁重,他已經有快一月多未曾見她們了。
若是阿姐也穿上這般衣裳,想來一定是十分好看。
哎。
隻可惜學業繁重,估計要等到五月田假才能回去。
暮色之中,魏平安也乘着羅家馬車回去,黃家姐弟則是留在原地等黃歸鶴。
但浮屠道場裡,張廷和早就把吳觀我等三人先行叫走,準備聊起朝廷求書令的事。
“聽聞吳先生家中藏書豐厚,不知諸位可曾知道上月朝廷下放下來的求書令。”
張廷和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