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好你好,能聽懂我說話嗎?”
謝鴻歸的思緒還有些混亂,他疲倦萬分,暫時沒心情搭理他。
“兄弟!”
少年搖晃起謝鴻歸肩膀,卻無意中扯到人傷口。謝鴻歸“嘶”了聲,額頭泌出冷汗。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一蹦三米遠,手僵硬地縮起。
謝鴻歸内心萬分抗拒這莫名其妙的親近感,這少年瞧着不似凡人,這麼會出現在邊泊小鎮,是他帶自己遊上湖的?
他回憶起自己落湖後,死亡、湖水、陌生的聲音、抓到手裡的溫熱的……蛋?
他用手模拟它的形狀,橢圓的、滑膩的、滾燙的,好像的确是枚蛋。
但湖裡怎麼會有顆蛋?蛋在哪?孵化了?
謝鴻歸看到少年,荒唐而古怪的想法一閃而過。
他牽動契約之海,原本空洞的契約之海裡流動着淺金色的雲霧,天上出現一輪太陽,光芒充盈而熱烈。
水波一樣無形的力量籠罩住他與少年,這是契約之力,隻有契約的雙方能感應到,是無法僞造的靈魂誓言。
謝鴻歸瞪大眼睛,心髒劇烈跳起,狂喜與苦澀一同湧上。
[以吾之魂,獻于命運與契約,與彼共享生命與力量,吾等共執未來,共享無上榮光。]
他最後聽到的那段話,是老師教導過他的召喚詞。
所以這少年竟是他的契約獸?
真夠荒謬,在他最敬愛之人死亡後,在他瀕臨死亡之際,命定的契約獸才出現。
謝鴻歸放下一點戒心,靠近打量少年。
傳說中大陸的頂級魔獸才能化形,他實在看不出這蛋裡出來的少年是什麼品種,“要我給你起個名字嗎?你知道自己是什麼嗎?”
“你能聽懂我說話!太好了,語言障礙解決。”宮煥歪了下腦袋,“兄弟你腦袋磕壞了?我當然有名字啊,宮煥,帶火的那個煥。”
“還有什麼叫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我還能是什麼?”
謝鴻歸見人臉上的茫然不是作假,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他擡頭看天色昏暗,低頭借着火光檢查全身傷口。
宮煥叽叽喳喳說了許多,自己還不覺得吵,巴巴看着謝鴻歸。
“兄弟你不愛說話嗎?我懂,我以前班上也有這種人。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名字呢。”
契約魔獸後,契約主的身體會得到魔獸本源之力的加強,謝鴻歸身上小傷口已經消失,後肩和腿上的撕裂傷結了血疤。
他很滿意這個結果,連帶對宮煥都耐心幾分。
“謝鴻歸。”
“好聽!”宮煥捧場道。
“你……”謝鴻歸蹙起眉,宮煥人形看着比他大,比他高,但怎麼說話怪怪的。
宮煥在謝鴻歸面前走來走去,葉子遮的也不牢,謝鴻歸忍不了下去了,他脫下外套丢給宮煥,希望他能安靜會。
“謝啦,兄弟你人真好。”
宮煥接過抛來的衣服,麻利地系到自己腰間,感覺自己直接從野人變回體面人。
“兄弟。”
謝鴻歸冷冷打斷他,“我沒有哥哥,沒有弟弟,别亂喊。”
宮煥緊挨着謝鴻歸坐下,語氣無辜,“那我喊什麼?直接喊名字也太生疏了,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人,我必須給足你特權!就去姓喊你鴻歸怎麼樣?”
“随你。”
宮煥不服,“還随我,我要是喊你小謝小鴻小歸你肯定不樂意。”
他覺得謝鴻歸太冷淡了,附近就一個活人能和他交流,他才說幾句已經很矜持了。
謝鴻歸不管,他把腿盤起,閉目休憩。
他身上衣服沒有幹透,肩膀和腿疼,精神非常疲憊,一閉眼就能想到王榮扯高氣揚的臉。
他試着溝通契約之海調動元素力,但還是靜不下心。
還不如和宮煥聊聊,謝鴻歸睜眼想到。
他稍稍調整坐姿,把身體對向宮煥,宮煥一直在盯着人發呆,察覺到謝鴻歸态度松動,他眼睛刷的一下亮起。
“鴻歸鴻歸,你願意陪我聊天了!”
“算是。”謝鴻歸斟酌着用詞,“你有你破殼前的記憶嗎?”
“啊?什麼破殼?”宮煥坐直身體。
謝鴻歸給他解釋,“你是個蛋,是我從湖底撿到。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在蛋裡就能和我契約,但你的确是我的契約獸。”
“我……我連人都不是了?”
宮煥呆愣張大嘴,坑頭看自己的手,左看右看都覺得是人類的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下意識反駁,急了,“你說我是蛋,得多大的蛋才能孵出我。起碼比你大吧!”
謝鴻歸看宮煥開始胡言亂語。
“誰家好人遊戲打着打着就停電,啪一下天亮了,人都跑别的世界了,不對,我現在還不一定是人。”
宮煥急得團團轉,甚至思考起有關人和靈魂的哲學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