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準時在醫院門口碰面。
陸遺星剛下飛機,衣服還沒換,随手解了顆袖扣,想起今天來做什麼,表情有些不自然。
——取體檢報告,準确來說是産檢報告。
賀嚣早就等候多時。
兩人并肩往前走,賀嚣突然說:“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
“或者找信得過的朋友,不要一個人承擔,知道嗎?”
陸遺星:“我發現你現在特别啰嗦。”
“我啰嗦?”
賀嚣氣笑,“口袋呢。”
陸遺星看了眼周圍,矜持撐開口袋,不知被放了什麼,垂眸看了一眼,五顔六色的果凍。
賀嚣按着他肩膀讓他看向自己,總是泛着笑意的桃花眼沉了下來,與暗下來的暮色融為一體:“不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風吹過,陸遺星恍了一下神,面前的人與記憶裡打鬧作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仿佛上一秒還滾在草地上有你沒我。
下一秒的現在,他們之間多了一個驚天秘密。
——說出來沒人會相信的,隻有他知道的驚天秘密。
他聲線有些晃,手下意識隔在他倆之間:“知道了,不勞費心。”
白醫生看到西裝革履的陸遺星,驚為天人。倒不是被帥得驚為天人,而是作為醫生對這種不聽醫囑人的憤怒:“我以為你修養生息了,怎麼還這麼忙?”
“你怎麼可以完全不受影響?”
陸遺星:“還好。”
隻有他知道腹部有微小的隆起,胃口時好時壞,半夜有時候會抽筋。
白城:“你以為我是在表揚你嗎?”
陸遺星看過去。
但憤怒的醫生沒有屈服他的淫威。
他隻能說:“太忙了,而且有在補充營養和認真胎教。”
白城無奈,取了他的文件袋遞過去。
裡面是各項指标和彩超單。他們這兒病人隐私保護得很好,文件袋外表和普通棕紙袋無異,封着口,外表不顯示任何患者信息。
賀嚣去别的科室取了自己的體檢報告,追上去:“醫生說什麼?”
陸遺星:“沒說什麼,一切正常。”
賀嚣松了口氣:“那就好。”
陸遺星突然有些内疚。
但他是什麼人,時間用來内疚毫無意義,于是那點心思轉瞬即逝。
他倆并排往前走,出口方向有人慌忙跑來,從他倆中間擠過,胳膊不小心碰到文件袋,哐當兩聲,文件袋掉落在地,那人忙說了聲抱歉,又冒失地往前跑。
賀嚣想幫他撿,陸遺星心裡有鬼,率先撿起自己的文件袋,順手把賀嚣的塞他懷裡,直接回了家。
回家後第一件事不是看檢查報告,而是關在書房處理文件。
直到夜深,實在逃不過了,才回卧室。
他是有些逃避的意思在裡頭的。
突然有些不敢看。
曾經做過的功課,在各類網站查到的東西,看過的相關論文,那些因為多次查閱變得耳熟能詳的名詞都會出現在他的報告單裡。
彩超單還會有成型小崽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