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添巽起身行禮,铿锵有力的說道:“小民想要個和律法相關的官職。”
魏昭有些意外,沒想到是這個嘉獎,後又覺得面前這位十八歲就連中三元的少年人不可限量,目标如此清晰,就單論他那篇策論,才貌俱佳,要不是才壓第一,該是準探花。
真不愧為自己欽點的狀元,對孟添巽是越看越滿意。
“為什麼想要這個?”魏昭目光柔和,像是和自家小輩閑聊。
“法,萬民之準繩,不撓曲,不阿貴。強國之基,活水之源。民為水,國之本也。民心循法,則舊俗陋習得易,家和萬事得興,四海八荒得同。民樂則家興,家興則國強,國強則大同。依小民之鄙見,法與兵同,皆為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且法須與時偕行,不可墨守成規,以礙民心。小民願以此身樂民忠君,激天下之濁,揚河山之清。”
成詞慷慨,帶着朝陽東升的意氣,少年一身浩然氣,顫動眼前帝王蒙塵的心,千裡快哉風,重新拂過蒼老的臉。
花有重開日,少年心氣難再得。黃金座上的老人也曾為生民立命,少時與友縱馬交遊,豪言壯語滿懷激蕩,可心氣消磨真是快,也許是在某日清晨昏沉起床,就無處可尋。
權術謀鬥、恩怨糾纏,總是輕易将人困,困在這一隅,叫你再也容不下廣袤山河,芸芸衆生。
于是乎,手足相殘、友人相叛,揮刀拔劍時無知亦無覺。
金樽對飲,鸩酒白绫,閉眼歎聲世事無常。
隻在某年忽覺中正殿的那把椅子格外的涼。
滿朝文武,誰人不曾是昂首的少年。
眼前神采飛揚的少年,你又能撐多久呢?魏昭期待着他能給出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朕知道了,不過如今有個更需要你的地方,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去嗎?”
“請皇上明示。”
“入翰林,為太子講學。”
“微臣願意。”遂及改口。
“民間有言,人生有四喜,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如今你有一喜,可想再添一喜?”話鋒一轉,魏昭不知為何覺得眼前的少年身上總有股勁,招他做驸馬,益柔肯定喜歡。
孟添巽面色不改,對答如流:“多謝皇上美意,微臣現已喜不自勝,恐實在難添一喜,還望皇上容臣暫緩。”孟添巽想象不到夫妻琴瑟和鳴,相敬如賓的畫面。恐辜負皇上美意,又平白耽誤佳人。
“可是有心上人?”魏昭有些不甘,看着一臉空白的孟添巽道。
“不曾有。”短短十八年,孟添巽可用讀書習武來概括。
皇上并沒有因為他的拒絕生氣,擺出一副了然的神态:“這種事也不能太着急,慢慢來吧。”魏昭饒過面前這位年輕人,“省親期後快快到任,就講《大學》吧!”
“臣遵旨。”孟添巽叩首謝恩,綠袍為着金碧輝煌的皇宮添上了點春色。
“皇上,左丞相求見。”殿外傳來海公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