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會兒再來找你們倆。」哈利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便抽出他的隐形衣，披在身上。

「可是你想幹什麼——」納威問。

「待會兒見！」哈利低聲說完，便快步朝沙比尼追去，盡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響，其實火車正在哐啷哐啷地行駛，他沒有必要這麼謹慎。

現在過道裡幾乎空無一人。差不多每個人都回到車廂裡去換校袍、收拾行李了。哈利在碰不着沙比尼的前提下，盡量與他貼得很近，但是沙比尼把車廂的門拉開後，哈利溜進去的速度還是不夠快。沙比尼眼看就要把門關上了，哈利趕緊伸出一隻腳擋住。】

斯内普的表情看上去刻薄極了，哈利似乎聽到他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句什麼“優良傳統。”

馬爾福則咬牙切齒地看着哈利，“你最好别讓我們發現你。”

“那就拭目以待。”盡管心裡對自己的這種行徑有些不安，哈利嘴上還是沒讓步，馬爾福一定謀劃着什麼，接到那個任務後他不可能毫無動作，如果這個行動能得到什麼線索……

【「這玩意兒出什麼毛病了？」沙比尼惱火地說，把滑門一次次地撞在哈利腳上。

哈利抓住門，使勁把它推開，仍然攥着門把手的沙比尼被甩到一邊，摔在格雷戈裡·高爾的大腿上。趁着混亂，哈利沖進車廂，縱身跳上沙比尼暫時空着的座位，一個引體向上，爬上了行李架。幸虧高爾和沙比尼兩個人正互相咆哮，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哈利知道剛才隐形衣掀了起來，他的腳和腳脖子肯定都露在外面了。确實，在那可怕的一瞬間，他似乎看見馬爾福的目光追着他的運動鞋，看着它往上一提然後消失了。就在這時，高爾重重地關上門，把沙比尼從他身上甩了下去。沙比尼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文森特·克拉布繼續看他的漫畫書，馬爾福輕笑了幾聲，重新橫躺在兩個座位上，腦袋枕着潘西·帕金森的大腿。哈利很不舒服地蜷縮在隐形衣裡，以确保渾身上下都被藏得嚴嚴實實的。他注視着潘西一邊把馬爾福腦門上柔順的金發輕輕撩開，一邊得意地傻笑着，就好像誰都眼巴巴地想得到她這個位置似的。天花闆上的燈籠左右搖晃着，照亮了車廂裡的一切。哈利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下面克拉布那本漫畫書上的每一個字。】

盧平有些不贊同地皺起眉頭，但還是沒說什麼。小天狼星則雙眼放光，顯然對接下來的内容充滿了期待。

德拉科倒煞有介事地看着哈利，“我賭我發現你了，疤頭，你就等着被我拽下來吧！”

哈利其實也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但他還是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怎麼樣，沙比尼，」馬爾福說，「斯拉格霍恩想幹什麼？」

「隻是想巴結巴結跟顯貴人物沾親帶故的人，」沙比尼仍然怒氣沖沖地瞪着高爾，「不過他沒能找到多少。」

這個情報似乎使馬爾福不太高興。

「他還邀請了誰？」他問。

「格蘭芬多的麥克拉根。」沙比尼說。

「噢，對了，他叔叔是部裡的大官。」馬爾福說。

「——還有一個叫貝爾比的，是拉文克勞的——」

「别提他了，他是個草包！」潘西說。

「——還有隆巴頓、波特和韋斯萊家的那個姑娘。」沙比尼彙報完畢。

馬爾福騰地坐了起來，把潘西的手打到一邊。

「他還邀請了隆巴頓？」

「對，我想是吧，因為隆巴頓也去了。」沙比尼不太介意地說。

「隆巴頓有什麼地方讓斯拉格霍恩感興趣呢？」】

“你就是在嫉妒吧。”羅恩毫不客氣地揭穿，“嫉妒斯拉格霍恩沒請你。”

“可是誰會請一個父親剛進阿茲卡班的人。”喬治敏銳補刀。

馬爾福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誰會想要一個老鼻涕蟲的青睐，我爸爸一個月賺的可能比他忙活一年都多！”

【沙比尼聳了聳肩。

「波特，稀罕的波特，他顯然是想親眼看看『救世之星』，」馬爾福譏笑地大夥道，「可是韋斯萊家的那個姑娘！她有什麼不尋常的？」

「許多男孩喜歡她，」潘西一邊說一邊用眼角注視着馬爾福的反應，「就連你也覺得她挺漂亮，是不是，布雷司，而我們都知道你的眼光有多挑剔！」

「我才不會去碰她那樣一個肮髒的小敗類呢，不管她長得什麼樣兒。」沙比尼冷冷地說，潘西頓時喜形于色。馬爾福重新倒在她的大腿上，讓她繼續給他梳理頭發。】

韋斯萊家的幾個人臉色現在都不怎麼好看，弗雷德一拳錘上桌子，差點掀翻茶點盤。

“你們斯萊特林都是一窩爛透了的毒蛇。”喬治冷着臉看向馬爾福的方向。

“再讓我聽到他對我妹妹說三道四，我就把他的嘴縫起來！”羅恩怒吼着。

哈利有預感這一段會非常不愉快，但讀到沙比尼對金妮的評價，他心中的野獸還是不受控制地怒吼起來，盡管知道這不是馬爾福說的，他還是惡狠狠地瞪了金發男孩一眼。

【「唉，我真為斯拉格霍恩的品味感到遺憾。大概他有點老糊塗了。可惜啊，我父親一向說他是當時一位很出色的巫師。我父親曾經在他面前挺得寵的。斯拉格霍恩大概沒聽說我在車上，不然——」

「我認為你不太可能受到邀請。」沙比尼說道，「我剛來時，他向我打聽諾特的父親，看來他們曾經是老朋友。他聽說諾特的父親被部裡逮捕了，他的臉色就沉了下去，結果諾特就沒被邀請，不是嗎？我認為斯拉格霍恩對食死徒不感興趣。」

馬爾福顯得很生氣，但勉強擠出一聲幹巴巴的怪笑。】

“啊哈，”弗雷德壓着嗓子，“被拆台了喲。”

德拉科沒想過會被同院同學忤逆，一直以來他在學校的生活都是順風順水，衆星捧月，布雷斯.沙比尼與他交際不多但也相對友好。他深知斯萊特林趨炎附勢的特性，但也分毫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是被挖苦的那個。小馬爾福現在宛如被味了個鼻屎味的比比多味豆，胃裡五味雜陳。

【「哼，誰在乎他對什麼感興趣？再說了，他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愚蠢的教書匠。」馬爾福誇張地打了個哈欠，「我的意思是，沒準我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某個過了氣的老胖子喜歡不喜歡我，對我又有什麼關系？」

「你說什麼，沒準你明年就不在霍格沃茨了？」潘西氣哼哼地問，立刻停止了給馬爾福梳理頭發。

「是啊，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馬爾福帶着一絲得意的笑容說道，「也許我高升了，要去做——嗯——更重要、更精彩的事情。」】

麥格教授被這一段氣得不輕，“你的腦子是不是不清醒了，還是被神秘人灌了迷魂湯，小馬爾福先生？！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你放下學業去追逐！我希望你搞明白這一點！”

“米勒娃說得對，”鄧布利多也加入了勸說的隊伍，“放棄學業會是最愚蠢的選擇，你還年輕，小馬爾福先生，不要做出讓自己永生後悔的決定。”

德拉科緊緊抿着嘴，讓人看不出所思所想。

【哈利裹着隐形衣蜷縮在行李架上，心突然跳得飛快。羅恩和赫敏聽了這話會怎麼說？克拉布和高爾傻乎乎地瞪着馬爾福，顯然，他們對于他要去做更重要、更精彩的事情的計劃一無所知。就連沙比尼高傲的臉上也露出了一點兒好奇。潘西帶着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又開始慢慢地梳理馬爾福的頭發。

「你指的是——他？」

馬爾福聳了聳肩。

「媽媽希望我完成學業，但我個人認為，如今這已經沒那麼重要了。想想吧……黑魔王得勢之後，他還會在乎誰通過了幾門O．W．Ls或N．E．W．Ts嗎？當然不會……他隻關心别人怎麼為他效勞，怎麼向他表示赤膽忠心。」

「你認為你能為他做事？」沙比尼尖刻地問，「你才十六歲，還沒有取得正式的資格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也許他不在乎我是不是有資格。也許他想讓我做的那份工作，是不需要多少資格的。」馬爾福輕聲說。】

“愚蠢至極的小子。”穆迪粗聲說道。“自以為了不起就不曉得天高地厚。”

“也就是說你已經答應他了？”羅恩大聲問道。

德拉科的思緒被吼了回來，無端的煩躁裹挾住了他，“不然呢韋斯萊，我難道可以告訴他我考慮考慮，半年再給你答複？”

“你可以來學校告訴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能讓我爸爸擺脫召喚嗎？能保住我們一家的命嗎？你們想象不到他的手段。”這句話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德拉科抱住腦袋，情緒似乎瀕臨崩潰，“我父親一直告訴我不要忤逆他，我也不想殺人啊，可我有得選嗎？”

“這不是你作惡的理由，馬爾福。”哈利瞪着他。

“擺脫黑暗的确需要勇氣，小馬爾福先生，”鄧布利多注視着這個金發少年，“可是奪走一個人的生命需要更多的勇氣，甚至會撕裂你的靈魂。”

“我們不逼你做出選擇，我們隻是希望你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金斯萊也輕輕說道。

“沒有誰生來就該在黑暗中，也沒有誰生來就是殺人的人。”鄧布利多推了下眼鏡，最後這句話更像是對着所有人說的。

【克拉布和高爾呆呆地坐在那裡，嘴巴張得老大，活像兩尊怪獸狀的滴水嘴。潘西低頭凝視着馬爾福，似乎從沒見過這麼令人敬畏的東西。

「我看見霍格沃茨了。」馬爾福顯然很滿意他制造的這種效果，他指着漆黑的窗外說道，「我們最好趕緊換上校袍吧。」

哈利隻顧盯着馬爾福，沒有注意到高爾站起來取他的箱子。高爾把箱子抽下去時，箱子重重地撞在哈利的腦袋上，痛得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馬爾福擡頭看看行李架，皺起了眉頭。

哈利倒不是害怕馬爾福，但總覺得讓一群不友好的斯萊特林發現他藏在隐形衣裡，總歸不是一件什麼好事。眼睛仍然在流淚，腦袋仍然在一跳一跳地疼，但他抽出魔杖，同時小心不把隐形衣弄亂，然後屏住呼吸，等待着。令他感到寬慰的是，馬爾福似乎認定剛才聽到的那個聲音隻是他的幻覺，他像别人一樣套上校袍，鎖好箱子。當火車減慢速度、緩緩向前滑動時，他将一件嶄新的厚旅行鬥篷裹在了脖子上。】

穆迪作出了評價，“警惕心太差，想當傲羅至少還得一年時間練習。”

哈利的直覺告訴他馬爾福應該發現了，果真下一頁驗證了他的猜想。

【「你先走，」馬爾福對潘西說道，潘西伸着手等他，似乎希望他能牽住她的手，「我還要查看一件東西。」

潘西走了。現在車廂裡隻剩下哈利和馬爾福兩個人。人們魚貫而過，下車來到漆黑的站台上。馬爾福走到車廂門口，放下簾子，這樣外面過道裡的人就不能朝裡面窺視了。然後他彎下腰，把箱子又打開了。

哈利從行李架的邊緣探頭往下看着，心跳得更快了。馬爾福有什麼東西瞞着潘西呢？他是不是就要看見那件破碎的、需要修理的神秘東西了？

「統統石化！」

說時遲那時快，馬爾福用魔杖一指哈利，哈利立刻就僵住了。就像慢鏡頭一樣，他從行李架上往下一歪，重重地、無比痛苦地倒在馬爾福的腳邊，隐形衣被壓在身下，他的身體暴露無遺，兩條腿仍然可笑地蜷縮着，是一種僵硬的跪着的姿勢。他完全動彈不得，隻能擡眼望着馬爾福，馬爾福得意地笑了。

「我就猜到是這樣。」他開心地說，「我聽見高爾的箱子砸到了你。而且，沙比尼回來後，我好像看見有個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他的目光在哈利的運動鞋上停留了一下。「我猜，沙比尼進來時，就是你把門擋住了吧？」】

這算是作對幾年得來的經驗麼，哈利痛苦地想，他不得不念下去馬爾福對自己的羞辱内容，這感覺像被逼吃一桶鼻涕蟲。

馬爾福的臉色看上去恢複了點，也許是死對頭的慘狀讓他快意了不少，“偷聽就要付出代價，波特。”

哈利咬牙接着讀了。

【他仔細端詳了哈利片刻。

「你聽到了什麼我不在乎，波特。不過既然我抓住了你……」

他照着哈利的臉狠狠跺了一腳。哈利覺得鼻子破了，鮮血濺得到處都是。

「這一腳是為了我父親。現在，讓我瞧瞧……」

馬爾福把隐形衣從哈利一動不動的身體底下抽了出來，罩在哈利身上。

「我想，他們要等火車返回倫敦時才會發現你，」他輕聲說。「再見，波特……也許再也見不到了。」

馬爾福故意踩着哈利的手離開了車廂。】

“老馬爾福作死關哈利什麼事！”羅恩怒吼着，這次赫敏都沒拉住他，他沖過去直接給了德拉科一拳，旁邊的大人都沒反應過來。

一陣亂七八糟的調和之後，羅恩被按回了椅子，德拉科不得不接受斯内普的魔咒治療——羅恩那一拳威力不小，差點打掉他的牙齒。

“我還沒打過波特！韋斯萊！”小馬爾福痛得嘶嘶吸氣。

“真是怪事，”小天狼星完全一副看熱鬧的架勢，“怎麼這次空間不攔着了，合着隻對惡咒有效是吧。”

哈利本來剛才也有揍人的沖動，但看到馬爾福的慘狀那股子無名火瞬間消散了，甚至心情很好地叉下一小塊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