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西莫小聲叫道，他、迪安和納威把腦袋湊在一起，都想聽聽幻影顯形是什麼感覺。這一天裡，哈利都被要他講述幻影顯形的六年級學生包圍着。當他說那感覺很不舒服時，他們都面露敬畏而不是失去興趣。晚上八點差十分，他們還在要求他回答細節問題，哈利隻好謊稱要去圖書館還書，才抽身出來趕到鄧布利多那兒去上課。】

羅恩攤開手表示這沒造成什麼大錯，赫敏輕哼一聲沒理他。

【鄧布利多辦公室的燈亮着，曆任校長的肖像在相框裡輕輕打着鼾。冥想盆又擺在了桌上，鄧布利多雙手扶着盆沿，右手仍是焦黑色，似乎一點沒有好轉。哈利第一百次地納悶是什麼造成了這麼明顯的損傷，但他沒有問。鄧布利多說過他以後會知道的，況且他還有另一件事要說。但還沒等哈利提起斯内普和馬爾福，鄧布利多就先開口了。】

“我昨天把這碼事忘了，”穆迪聽完這段突然說道，“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别拿——”他停了一下，意識到魂器這個詞還不宜在這裡出現，“那件事當借口，我不信你會輕易被明顯帶有黑魔法的物品傷到。”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陣子，他的左手無意識地撫摸着右手的無名指，“我暫時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老朋友，因為這涉及到一些我不想回憶的故事。”

穆迪的眼神中有一瞬的詫異，這是他首次在這位本世紀最強大的巫師臉上看出了脆弱的神色，他選擇沉默下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聽說你聖誕節見過魔法部長？」

「是，他對我不大滿意。」

「是啊，」鄧布利多歎道，「他對我也不大滿意。我們盡量不要因痛苦而消沉，哈利，繼續奮鬥。」

「他要我告訴巫師界說魔法部幹得很出色。」

鄧布利多笑了起來。

「這原是福吉的主意。他在任的最後那些天，拼命要保住職位，曾經想要見你，希望你能支持他——」

「在福吉去年幹了那一切之後？」哈利憤怒地問，「在烏姆裡奇之後？」】

“什麼？”哈利大聲說道，“他怎麼——”

“他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羅恩甚至比他更生氣。

“我最開始以為他隻是被權勢沖昏了頭腦，”金斯萊抱着手臂，“沒想到他的腦子已經不靈光到這種地步。”

“魔法部到底知不知道烏姆裡奇在霍格沃茨做的事？”赫敏也大為光火，“尤其是對哈利，我不相信他們一無所知，烏姆裡奇就是靠着福吉給的權柄作威作福，反過來魔法部還要恬不知恥地來尋求合作，他們以為這是随便一個愈合如初就可以放下的傷痕嗎？”

“他們腦子不清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小天狼星接道，“福吉一直是這樣，斯克林傑我本以為會好一些，但是也沒擺脫政客本質。”

“而戰争是不可能被政客說嘴所終結的。”穆迪沉聲說。

【「我告訴福吉不可能，但他離職後這個主意并沒有死。斯克林傑被任命幾小時後我們見了一面，他要求我安排和你面談——」

「你們就為這個發生争執？」哈利脫口而出，「《預言家日報》上登了。」

「《預言家日報》的确偶爾會報道一些真相，」鄧布利多說，「雖然可能是無意的。對，我們就是為此發生了争執。看來魯弗斯終于還是設法堵到了你。」】

“就是那次，”弗雷德擡起頭，“哈利開學前的那份預言家日報，原來争執緣由是這樣一回事。”

“要我說罵他個狗血淋頭才好呢，”喬治咧着嘴，“真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就算沒有也沒關系，”羅恩把胳膊搭上哈利的肩膀，“哈利上一章可給了斯克林傑大教訓。”

他們又想回起哈利的英勇事迹，吃吃笑了一陣。

【「他指責我『徹頭徹尾是鄧布利多的人』。」

「他真無禮。」

「我說我是的。」

鄧布利多張嘴想說話，但又閉上了。在哈利的身後，鳳凰福克斯發出一聲輕柔、悅耳的低鳴。哈利突然發現鄧布利多那雙明亮的藍眼睛有些濕潤，他大為窘迫，忙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但鄧布利多說話時，聲音卻相當平靜。

「我很感動，哈利。」】

哈利有點驚訝，“您難道沒想過我會這樣回答？先生？”

鄧布利多朝他笑了笑，“我在聽到你的回答後，的确有些驚訝，在權威面前堅定表明立場會是很困難的事，至少對一些人來說是這樣，但你無疑不屬于這類人。”

“也許是我從不覺得魔法部代表着權威。”哈利扯開嘴角。

【「斯克林傑想知道你不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會去哪兒。」哈利仍然盯着膝蓋。

「是啊，他很愛打聽這個。」鄧布利多的聲音愉快起來，哈利感到可以擡頭了。「他甚至企圖盯我的梢，真是有趣。他派德力士跟蹤我，這可不大好，我已經被迫對德力士用過魔咒，非常遺憾地又用了一次。」】

穆迪憤怒地嘟囔了句什麼。哈利想起他之前對德力士的評價“關鍵時刻拎不清。”

金斯萊半開玩笑，“我們得慶幸德力士不是我們這方的人。”

“不過他絕對是我見過最慘的傲羅了。”羅恩小聲說，“試想一下還有誰能連挨校長兩下魔咒啊。”

【「所以他們還不知道你去哪兒？」哈利問，希望就這個他很好奇的問題獲得更多信息，但鄧布利多隻是從半月形的眼鏡片上方望着他笑了笑。

「是啊，他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也還為時過早。現在，我建議我們繼續上課，除非有别的事——？」 】

“你怎麼總有那麼大好奇心，疤頭？”德拉科總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挖苦哈利的機會。

哈利本來不想理他，但又想起來他還沒跟校長說斯内普和馬爾福的事，“我好奇的地方多着呢，比如你們倆謀劃的小九九，”他冷冷回道，“建議你提前祈禱一下，馬爾福。”

德拉科臉色鐵青地轉過去了。

【「有，先生，」哈利說，「是關于馬爾福和斯内普的。」

「斯内普教授，哈利。」 （馬爾福發出一聲怪笑）

「是的，先生。我聽到他們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會上……嗯，實際上我跟蹤了他們……」

鄧布利多不動聲色地聽着。哈利講完後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謝謝你告訴我，哈利，但我建議你别把它放在心上。我認為這不是很重要。」　　「不是很重要？」哈利不相信地說，「教授，你理解——？」 】

失望的情緒在哈利心中蔓延，盡管他早就預料到鄧布利多對斯内普無與倫比的信任，但當親耳聽到校長的回應後還是不可避免地失落起來，校長究竟有什麼理由這樣信任斯内普，這個問題他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除了他，幾位鳳凰社成員基本都對這個回複不意外，他們也許仍不算完全信服斯内普，但校長在大事上的決斷還是比較可信的，短時間内，除了小天狼星的冷笑沒人發出聲音。

羅恩對此的意見幾乎和哈利一樣，不過他也不敢提出異議，隻是憤怒地輕哼一聲。

【「是的，哈利，感謝上天賜予我非凡的智力，我理解你對我講的一切。」鄧布利多有點尖銳地說，「我想你甚至可以相信我比你更理解。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但讓我向你保證，你沒有說到令我不安的事情。」

哈利坐在那兒瞪着鄧布利多，心裡像開了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鄧布利多真的授意過斯内普去探明馬爾福的動向，他已從斯内普口中聽過哈利所說的情況？還是他實際上很擔憂，隻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麼，先生——」哈利用他希望是禮貌、平靜的聲音說道，「你還是信任——」

「我已經夠寬容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鄧布利多說，但語氣不再寬容，「我的回答沒有變。」 】

又是一陣沉默，幾乎沒人聽過校長用如此不容置喙的口吻說一件事。

哈利張口結舌，盡管知道校長隻是在反駁書中的自己，但他還是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一面尴尬，一面又覺得氣惱，鄧布利多對斯内普的信任真的到了難以理喻的程度。

“我不想失禮，先生，”思來想去，哈利還是艱難開口，“我想問您，如果他們的計劃最後真的成功了呢？雖然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相信您已經知道斯内普——教授和馬爾福的陰謀，可哪怕是這樣，您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安危。我可以忽略有關他忠誠與否的問題，但我沒辦法不顧您的生死。當然也許您已經有了計劃，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他盡量委婉了最後一句的語氣，讓其聽起來不那麼像怨怼。全都說完後，年輕的救世主一度不敢擡頭跟鄧布利多對視，他選擇堅定直視自己的鞋尖。

鄧布利多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你的這種擔心沒有錯，哈利，我需要感謝你這種非比尋常的看重。”他稍微停了一下，目光略過穆迪和斯内普，後者很顯然有些欲言又止，“你的猜測有一部分是對的，我知道小馬爾福先生的任務，也對此制定了計劃。但我暫時不想将它和盤托出，我可以向你保證斯内普教授在計劃中擔任了正面的角色，也是唯一一個知情人。”

哈利擡起頭看着兩位他最敬重和最厭惡的教授，雖然還是很難将斯内普和正派這個詞聯系起來，但理智告訴他再追問下去既沒必要也不禮貌，所以他點了頭，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