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顫抖着中斷了。敲門聲響起,他轉身去開門,一邊用斑斑點點的大手帕擤着鼻子。斯拉格霍恩匆匆跨進門,懷裡抱着幾個酒瓶,脖子上戴了一條黑色的領巾。
「海格,」他用低沉莊重的語氣說,「我很難過。」
「你太好了,」海格說,「非常感謝,也謝謝你不關哈利的禁閉……」
「做夢也想不到。」斯拉格霍恩說,「悲哀的夜晚,悲哀的夜晚……那可憐的動物在哪兒?」
「外面,」海格用顫抖的聲音說,「我們——我們開始嗎?」】
“哦,主角來了。”小天狼星吹開眼前的一縷頭發,“他袍子下肯定藏着不少瓶子。”
“一隻蜘蛛能取出來多少毒液?”唐克斯發問。
“不清楚,”金斯萊搖搖頭,“活的應該會比死的更多,但是大概沒人試過。”
“也可能試的都死了,”喬治拖着腮幫子,“富貴險中求嘛。”
“他最好多得一點,”弗雷德接過話茬,“沒準心情一好就——”他擊了一下掌,“和盤托出!”
“想得太美了,傻小子們,”穆迪嗤之以鼻,“真要這麼簡單,阿不思可以直接拎着幾瓶毒液去找他。”
“隻是假設嘛。”
【三人走進了後花園,月亮在樹縫間發出慘淡的光,與海格窗口的燈光混合在一起,照着躺在一個大坑邊上的阿拉戈克的屍體,旁邊是一堆十英尺高的新土。
「真漂亮。」斯拉格霍恩說着走近蜘蛛的腦袋,那上頭八隻乳白色的眼睛茫然地盯着蒼穹,兩隻彎曲的大鳌在月光中一動不動。斯拉格霍恩在大鳌前彎下了腰,似乎在察看那毛森森的大腦袋,哈利仿佛聽到了瓶子的丁當聲。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欣賞他們的美。」海格對着斯拉格霍恩的後背說,眼淚從他那布滿皺紋的眼角流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對阿拉戈克這樣的動物感興趣,霍拉斯。」】
“他那是對金加隆感興趣。”小天狼星大笑。
“海格以後不會把斯拉格霍恩奉為知己吧。”羅恩轉向哈利,兩人開始一起腦補這兩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的畫面。
“如果海格能給他帶來穩定的毒液或者金加隆,那絕對會的。”韋斯萊先生也加入玩笑行列。
“老鼻涕蟲在這的形象快變成守财奴了。”小天狼星這麼說着,但語氣中沒對此透露出半分惋惜。
“老實說,神奇動物能帶來的收益還真不少,不過海格也是完全不在乎。”金斯萊一邊說一邊給自己倒水。
“近兩年差了,早些年黑市貿易興盛的時候,偷獵販子們沒少從中撈金。”思及此,穆迪也陷入了回憶,“什麼毒角獸的角,隐形獸的毛,連獨角獸的血都有人賣,魔法部那時為了打擊這些層出不窮的非法貿易還單獨設立了一個部門,來來回回忙了好久才算完。”
“獨角獸的血?可那不是?”哈利想起海格一年級時告訴他們的話。
“會受到詛咒,沒錯,”穆迪點點頭,“很稀少,但架不住利益驅使,黑市上那些人為了金加隆是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哪怕受到詛咒?”赫敏捂着嘴巴,“這也太可怕了。”
“伏地魔是黑巫師,但絕對不是唯一的壞巫師,小姐。”穆迪臉部肌肉抽動一下(他們已經可以自動把那識别為笑容),打開酒壺灌下一大口烈酒。
【「感興趣?親愛的海格,我敬畏他們。」斯拉格霍恩從屍體前退了回來,哈利看到瓶子的反光一閃,隐沒在他的鬥篷裡,又在那裡擦眼睛的海格全未察覺,「現在……開始葬禮吧?」】
“真會說話。”穆迪喝得太猛,龇牙咧嘴了大半天。
“也不是完全的謊話,至少肯定有畏懼。”唐克斯被他那表情逗笑,但又不敢笑出聲,憋得很是辛苦。
【海格點點頭,走上前去,拖起巨蜘蛛,大吼一聲,把它滾進了黑坑。屍體撞到坑底時發出一聲可怕的嘎吱吱的巨響,海格又哭了起來。
「當然,你受不了,因為你最了解他。」斯拉格霍恩也隻夠得到海格的胳膊肘,但還是拍了拍他,「我說兩句吧。」
哈利想,斯拉格霍恩一定從阿拉戈克身上搞了很多優質毒汁,因為他往坑邊走去時臉上帶着滿意的微笑。】
“太好了,”盧平微笑着,“他的好心情是成功的一半。”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喬治高舉雙手跟弗雷德在半空中擊掌。
“還是别高興得太早,”金斯萊仍有些憂心忡忡,“最重要的部分還沒來呢。”
“總之我相信福靈劑。”唐克斯喜滋滋地,“這章肯定能行。”
【斯拉格霍恩用緩慢、莊嚴的語調說:「别了,阿拉戈克,蜘蛛之王,認識你的人不會忘記你長期忠誠的友誼!雖然你的□□會腐爛,你的精神将留在你森林之家那靜谧的、蛛網交織的所在。願你多眼的後代繁衍不息,也願你的人類朋友在哀痛中得到慰藉。」
「說得……說得……太美了!」海格号叫一聲,倒在糞堆上,哭得更兇了。】
小天狼星被這一幕雷得嘴角抽搐,“這老頭準備還挺充分。”
“他不會真的趁着換衣服去寫了一篇悼詞吧,”羅恩大為震撼,“難以置信。”
“也可能是采集到足夠毒汁後的自由發揮,”雷古勒斯說道,“他也挺擅長這個的。”
“你是說寫悼詞?”
“是指随機應變的能力。”雷古勒斯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斯拉格霍恩說着一揮魔杖,那一大堆泥土升了起來,沉悶地壓在死蜘蛛身上,形成了一個光滑的土丘,「我們進去喝一杯吧。扶着他那一邊,哈利……對了……起來,海格……好……」
他們把海格扶到桌前的一把椅子上,葬禮中一直躲在籃筐裡的牙牙現在輕輕走過來,像平時那樣把它那沉重的腦袋擱到哈利的腿上。斯拉格霍恩打開了一瓶他帶來的酒。
「我全都檢查過了,沒有毒藥。」他向哈利保證說,一邊把大半瓶酒倒進了海格那水桶大小的杯子裡,「在你可憐的朋友羅伯特3出事後,我讓一個家養小精靈嘗了每一瓶酒。」
哈利想象着赫敏聽了這種虐待家養小精靈的做法後會是什麼表情,決定永遠不對她提起。】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赫敏抱着雙臂,面帶愠色,“巫師們從不把他們的生命當做一回事!”
“嘿,别一杆子打死,”羅恩慌忙說道,“隻是觀念的轉變需要過程嘛,會,咳,會越來越好的。”他越說越不好意思起來,因為赫敏向他投來了略帶驚異的目光。
“說的不錯,”盧平看着他倆,眼含笑意,“未來會有更多巫師認同你的觀點。”
羅恩似乎對自己的發言感覺良好,沖着赫敏咧開嘴,看起來有些傻氣。
【「一杯給哈利……」斯拉格霍恩說着把第二瓶酒分别倒進兩隻杯子,「……一杯給我。好,」他高高舉起杯子,「為了阿拉戈克。」
「阿拉戈克。」哈利和海格一起說。
斯拉格霍恩和海格都痛飲了一大口,但哈利得了福靈劑的啟示,知道他不能喝,便假裝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這是要等他倆喝醉?酒後吐真言?”小天狼星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雷古勒斯的頭發,把小布萊克弄得極度煩躁。
“酒精的确能起到軟化人心的作用。”金斯萊也比較認同這一觀點。
“前提還得是哈利卸下他的心防。”穆迪深吸一口氣,“希望結果能如我們所願。”
【「我把他從一個蛋養大的,」海格悲傷地說,「剛孵出來時多小啊,才哈巴狗那麼大。」
「真可愛。」斯拉格霍恩說。(羅恩幾乎是咬着牙讀出這句話。)
「以前把他養在學校的櫃子裡,直到……唉……」
海格的臉色陰沉下來,哈利知道為什麼:由湯姆·裡德爾主使,将密室事件嫁禍于海格,結果他被趕出了學校。但斯拉格霍恩似乎沒在聽,他隻是望着天花闆,那兒挂着幾隻銅壺,還有一束長長的柔順光潔的白毛。
「不是獨角獸的毛吧,海格?」
「哦,是獨角獸的毛,」海格不在意地說,「從尾巴上扯下來的,在林子裡挂到了樹枝上……」】
“哦,這老頭子應該是盯上了新的‘獵物’。”小天狼星終于放棄了逗弄雷古勒斯,轉而研究起面前酒杯的款式。
“獨角獸的毛似乎也比較昂貴。”金斯萊求證似地看向穆迪。
“别看我了,我對那些東西現今的市價一無所知,”老傲羅的魔眼對這種視線極為敏感,“早年間獨角獸的毛可以是買血的添頭,因為後者幾乎有價無市,相比較而言前者價值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殺掉一隻獨角獸取血的人應該也不會吝惜幾根毛發。”唐克斯的語調透着惱怒,“真是沒人性的瘋子。”
“好在已經是過去式了。”盧平拍着她的手安慰。
“獨角獸毛挺貴的,之前我們找蒙頓格斯買材料的時候了解過,”喬治以一己之力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反正能賣個幾加隆不成問題。”
“你們還找蒙頓格斯買過東西?”韋斯萊夫人的提問宛如平地驚雷,雙胞胎瞬間失了聲音。
“我接着念吧。”羅恩趕緊說。
【「可是親愛的朋友,你知道那得值多少錢?」
「動物受傷的時候,我用它綁繃帶,」海格說着聳了聳肩,「特别好使……特别結實,你瞧。」】
盧平不禁失笑,“海格隻會注意東西的實用價值。”
“所以這也是他能和所有動物做朋友的原因。”唐克斯接道。
【斯拉格霍恩又痛飲了一口,目光仔細在小屋中搜尋着,哈利知道他是在找更多的寶物,可以給他換成好多橡木陳釀的蜂蜜酒、菠蘿蜜餞和天鵝絨的吸煙衫。斯拉格霍恩把海格和自己的杯子又斟滿了,問到現在林子裡住着的生物,又問海格怎麼能照看得過來。海格在酒精的作用和斯拉格霍恩的奉承之下開朗起來,停止了擦眼睛,開始興緻勃勃地大講起護樹羅鍋的飼養來。
福靈劑此時輕輕推了哈利一下,他注意到斯拉格霍恩帶來的酒很快要光了。哈利還不會不出聲地施續滿咒,但今晚他不能的念頭是可笑的。果然,哈利拿魔杖在桌肚裡朝空杯子一指,杯子立即滿了,海格和斯拉格霍恩都沒察覺(他們現在正在交流着非法交易恐龍蛋的故事),哈利自己咧嘴一笑。】
“哦,太棒了,”唐克斯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你真機智。”
“是福靈劑的功勞。”哈利忙說。
“我看他們已經有點醉了。”金斯萊推測道。
“斯拉格霍恩今晚高興,再加上海格也需要借酒消愁。”小天狼星一派輕松模樣,“我覺得已經成了。”
【大約一小時後,海格和斯拉格霍恩開始放縱地祝酒:為霍格沃茨,為鄧布利多,為小精靈釀的酒,為——
「哈利·波特!」海格吼道,把第十四桶葡萄酒一飲而盡,流了一下巴。
「對啊,」斯拉格霍恩有些口齒不清地叫道,「巴利·沃特,救世少年——嗯——差不多那個意思。」他嘟囔道,也跟着一飲而盡。
沒過多久,海格又淚汪汪地把整條獨角獸的尾巴塞到了斯拉格霍恩手中,後者高喊着「為友誼!為慷慨!為十加隆一根!」把它揣進了衣服口袋裡。】
小天狼星和盧平臉上都寫着“果然如此”,哈利在這種氣氛中也松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