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沒事的，媽媽，”羅恩連忙安慰她，盡管他的臉上也沒什麼血色，“我們都不會有事。”

“所以有人死了？會是誰？”唐克斯瞪大眼睛，努力維持着冷靜，來回掃視着在場的熟面孔。

“我甯可是我們，也不想是孩子們。”麥格教授掏出手帕擦拭眼角，“快讀下去吧，西弗勒斯，我想聽聽學校裡的狀況。”

【「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鄧布利多問，他掙紮着站了起來，手把哈利的肩膀抓得生疼。

「一定是在幾分鐘前，我把貓放出去的時候它還不在那兒，可是等我上了樓——」】

“現在還不晚，也就是說食死徒們進校園還沒過多久。”金斯萊語速飛快，“現在最重要的是疏散學生，值守的傲羅們可能已經進入校園了，你們可以先跟我們會合——”

“可是教授更需要的是治療！”哈利喊了起來，“我們得去一個足夠安全隐蔽的地方……”

“别想得那麼簡單，”穆迪冷不防開口，“你以為食死徒為什麼不偏不倚這時候進校園？”

“因為馬爾福剛修好了——”

“不，消失櫃不是最主要的，食死徒們不傻，更不會無緣無故聽一個小毛孩子号令，消失櫃在的地方的确足夠隐蔽，可誰能保證他們走出那屋子不會碰到鄧布利多？弗立維？麥格？”

“你是說？”金斯萊有些反應過來。

“他們需要确保時機合适，如果那小子對你們的行蹤一無所知，那就一定另有其人将鄧布利多離校的情報洩露了出去。”

“之前的那個馬爾福的同夥？！”羅恩大喊出聲。

哈利屏住呼吸，某個真相似乎呼之欲出。

“是羅斯默塔。”鄧布利多給出了這個答案，“你應該是對她施了奪魂咒，對嗎？小馬爾福先生？”他看向德拉科，眼神在這一瞬間變得銳利萬分。

“我不知道。”德拉科的回音已經帶着哭腔。

“八九不離十，除了奪魂咒你還有什麼方式讓一個不相幹的人聽命與你。”穆迪甚至懶得給馬爾福一個眼神。

“這樣就都對上了，”弗雷德還沉浸在羅斯默塔是那個“眼線”的震驚當中，“凱蒂的項鍊，斯拉格霍恩的蜂蜜酒，這兩樣東西都是羅斯默塔能接觸到的，而且她很受教職工們信任。”

“費爾奇應該都沒想過去檢查她售出的酒。”羅恩悶悶地說。

“這小子選的人風評甚至優于他自己，就連我們也根本沒有想到。”盧平長歎一口氣。

“所以現在羅斯默塔知道了你們回來，她一定會把消息傳出去的呀！”赫敏焦急地說。

“更絕望的是我們現在還全然不知面前站着的人被施了奪魂咒。”哈利已經不忍細想下去。

“隻能見招拆招了。”小天狼星搭上他的肩膀。

【「我們要立刻回城堡去。」鄧布利多說，「羅斯默塔，」他雖然腳步還有些踉跄，但似乎已經開始主動控制局面，「我們需要交通工具——飛天掃帚——」

「我的酒吧後面有兩把，」羅斯默塔說，神色非常驚恐，「要不要我跑去取來——？」

「不，哈利可以辦到。」

哈利立刻舉起魔杖。

「羅斯默塔的掃帚飛來！」

一秒鐘後，他們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酒吧的前門被撞開了。兩把掃帚嗖地蹿到街上，你追我趕地沖到了哈利身邊，然後突然停在腰那麼高的位置上，微微地顫動着。

「羅斯默塔，請給魔法部送一個情報。」鄧布利多說着騎上了離他最近的那把掃帚，「也許霍格沃茨内部的人還不知道已經出事了……哈利，穿上你的隐形衣。」】

“我隻希望她不要給城堡裡的幾位遞送情報。”喬治的臉皺成了一團，“魔法部根本不會接到消息的吧。”

哈利盯了馬爾福一會，一邊下定決心一會不管怎樣都要給他一拳，一邊祈禱學校裡的人平安無事。

【哈利從口袋裡掏出隐形衣披在身上，然後騎上了他的掃帚。當哈利和鄧布利多一蹬地面，飛向空中時，羅斯默塔夫人已經跌跌撞撞地朝她的酒吧跑去了。兩把掃帚迅疾地朝着城堡飛去，哈利側眼看了看鄧布利多，想在他萬一摔落時拉他一把，沒想到，黑魔标記的出現似乎給鄧布利多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他俯身伏在掃帚上，眼睛緊緊地盯着黑魔标記，銀白色的長頭發和胡須在他身後的夜空中飄蕩。哈利便也朝那個骷髅望去，恐懼像一個有毒的氣泡一樣膨脹着，擠壓着他的肺部，他已根本沒有心思考慮其他不适……

他們離開了多久？羅恩、赫敏和金妮的好運氣用完了沒有？難道是他們中間的哪個人使得黑魔标記出現在學校上空？或者是納威、盧娜，或者D．A．的其他某個成員？如果真是那樣……是他叫他們在走廊上巡邏的，是他叫他們離開安全的床鋪的……難道，他又要為一位朋友的死負責嗎？】

“我們不會有事。”羅恩趕忙寬慰他，“黑魔标記才出現沒多久，你的福靈劑能管上幾個小時呢！”

“是啊，哈利。”納威跟着點頭道，“别擔心我們。”

“就算我們在戰鬥，那也是自願站出來的。”赫敏用萬分笃定地語氣說，“你當然不用為我們負責。”

哈利勉強沖着夥伴們回笑了一下。

麥格教授有些擔心鄧布利多的身體狀況，幾次投去擔憂的目光，但還是将這份憂慮壓了下來。

【他們飛過先前走過的那些漆黑的、蜿蜒曲折的小巷，晚風在哈利耳邊呼嘯掠過，在這聲音之外，他聽見鄧布利多又在用某種奇怪的語言低聲說着什麼。他們飛過圍牆、進入場地時，他的掃帚顫抖了一會兒，哈利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鄧布利多正在解開他親手設置在城堡周圍的那些魔法，這樣他們才能迅速進入學校。黑魔标記是在城堡的制高點——天文塔的上空閃爍着。難道這意味着死亡就發生在那裡？】

“天文塔？”唐克斯捕捉到這個字眼。

“謝天謝地，不是學生們的塔樓！”麥格教授懸着的心有片刻回落，她終于有閑心給自己倒杯水緩和因過度緊張而幹渴的嗓子。

“前提是沒有小崽子們大半夜跑去夜遊。”穆迪這話跟火上澆油差不多，被唐克斯狠狠瞪了一眼。

【鄧布利多已經越過了鈍鋸齒形的城堡圍牆，正從掃帚上下來。幾秒鐘後，哈利降落在他身邊，朝四周張望着。

圍牆裡一片荒涼，通向城堡内的旋轉樓梯的門都是關着的。四下裡看不見搏鬥、奮力抗争的迹象，也看不見一具屍體。】

“隻能說明戰鬥沒擴展到外面來。”盧平搖搖頭，“我們必須要做好最壞打算。”

唐克斯不禁苦笑，“現在的情況還不夠壞嗎？”

【「這是什麼意思？」哈利問鄧布利多，他擡頭望着空中的綠色骷髅，它那蛇信子般的舌頭在他們頭頂上閃爍着邪惡的光芒，「這個标記是真的嗎？真的有人被——教授？」

就着黑魔标記發出的昏暗綠光，哈利看見鄧布利多正用那隻焦黑的手揪着自己的胸口。

「去把西弗勒斯叫醒，」鄧布利多有氣無力，但十分清晰地說，「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叫他趕緊來見我。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說話，也不要脫掉你的隐形衣。我在這裡等着。」

「可是——」

「你發誓要服從我的，哈利——快去！」】

“叫醒？”小天狼星冷笑着，“叫醒來加入他們？”

麥格教授沖他使了個眼色，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你為什麼沒有在去之前通知他待命？”穆迪突兀地問，“在你如此信任他的前提下，你難道不應該事事都讓他知悉嗎？”

“我無法預知岩洞裡所遭遇的，阿拉斯托。而魂器的事必須保密，所以我沒有告知任何人，不管是西弗勒斯還是米勒娃。”

不知為什麼，雖然鄧布利多的回應合情合理又滴水不漏，可是穆迪莫名覺得這并不是全部的真相，自打他們從岩洞回來，鄧布利多就再三要求找來斯内普，真的隻是因為需要他來緩解自己身體中的藥水嗎？

【哈利匆匆跑向旋轉樓梯的門，但他剛握住鐵門環，就聽見門的另一邊傳來奔跑的腳步聲。他轉臉看着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示意他往後退。哈利退後幾步，一邊拔出了自己的魔杖。

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人闖了進來，同時喊道：「除你武器！」

哈利的身體頓時變得十分僵硬，他感到自己跌跌撞撞地退到塔樓的圍牆邊，像一座雕像一樣立在那裡，渾身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除你武器」并不是一個冰凍魔咒啊——

這時，就着黑魔标記的綠光，他看見鄧布利多的魔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出了圍牆外，他明白了……鄧布利多用無聲咒定住了哈利，他念這個咒語用去的一秒鐘時間，使他失去了保護自己的機會。】

“教授！”哈利聽見自己大喊道，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鄧布利多，直覺告訴他事情在向着某種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誰？是誰？”羅恩對這一變故堪稱驚慌失措，“是食死徒嗎？”

穆迪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震驚神色，他似乎根本沒想過鄧布利多會用反擊的機會定住哈利，更沒想過鄧布利多會被繳械咒打中，“你究竟在想什麼？”他厲聲問道，“那小子又不是沒有魔法能力的新生！根本用不着你這麼保護他！”

“您在這種時候失去了魔杖！”金斯萊簡直有些語無倫次，“您怎麼可以……”

“您可以不用擔心我，”哈利幾乎是在懇求，“我有隐形衣，即便進來的是食死徒也可以不被他們發現，我可以趁亂去叫幾位老師上來，也可以幫您——”

“哈利。”然而鄧布利多揮手打斷了他，“我當然不能拿你的安危開玩笑。”

“那您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了嗎！”哈利再也忍不住，騰地站了起來。

鄧布利多的目光有片刻躲閃，時至今日他已經難以說出“我會沒事”之類的寬慰，他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再清楚不過，那将是他為自己安排的生命句點，可當這一切要在這個年幼失怙的男孩面前上演，他還是會感到不忍與難過，這對于哈利來說太過于殘忍了，他這樣想着，面上卻依舊平靜無波，“你該相信我，哈利。”

哈利很想說他不相信，他看出了鄧布利多眼中的躲閃，可是數年來養成的對校長的信任讓他難以開口，鄧布利多是非常優秀的巫師，年輕的男孩忍不住寬慰自己道，他肯定會無杖魔法，也許可以化解這次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