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向犧牲于此的凱瑞迪·布巴吉教授緻哀。”鄧布利多用舒緩的語調輕輕說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默默低下頭對這位開篇的犧牲者緻以深切的哀意。
“這會是一場比之前更殘酷的戰争。”一段時間後,穆迪沉聲說。
“這一章的内容已經足以預見到了。”金斯萊點點頭。
“下一章内容是什麼?”穆迪直接拿過麥格面前的書,他剛好是下一位閱讀者,“回憶。”
“誰的回憶?”唐克斯問道。
老傲羅大略掃了幾行,“這本書的主人公在這章出場了。”他沒有等他們問出更多問題來,直接讀了下去。
【哈利在流血。他左手捏住右手,嘴裡不出聲地罵着,用肩膀推開卧室的門。腳下突然發出瓷器碎裂的嘎吱聲:一杯涼茶放在他卧室門外的地上,他一腳踩了上去。
「怎麼——?」
哈利四下張望,女貞路四号的樓梯平台上空無一人。這杯茶大概是達力自作聰明,想給他搞個惡作劇吧。哈利高舉着流血的手,用另一隻手撿起茶杯碎片,扔進卧室門後那個已經滿滿當當的垃圾箱裡。然後他穿過房間走進浴室,把手指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這驚險的開頭聽得韋斯萊夫人眉頭直皺,“怎麼會流血?”
“沒關系的韋斯萊夫人。”哈利連忙說道,“我這是在家裡,暫時不會遇到生命危險。”
“聽起來像被什麼東西劃到了。”唐克斯皺了下鼻子,“問題不大,一個愈合如初就能搞定。”
“但是哈利這時候應該還沒成年。”赫敏小聲說,“似乎無法在校外使用魔法。”
好多人明顯都忘了這一茬,就連穆迪也是,他皺着眉發出了不滿的聲音,“食死徒都要打到家門口了,還要遵守那天殺的未成年禁用魔法規定。”
“我如果能自由使用魔法也用不着你們興師動衆了。”哈利知道這話可能會引起大規模反駁,所以說得又快又含糊,“我自己可以幻影移形——”
“那也不行。”金斯萊堅決地說,“現在保證你的安全就是鳳凰社的第一要務。我們都不會放心你一個人的。”
【還有四天不能使用魔法,這真是愚蠢,毫無道理,令人惱火……但他不得不承認,手指上這個深深的傷口肯定使他不能得心應手。他從來沒學會怎樣修複創傷,現在想來——特别是想到他的下一步計劃——這似乎是他魔法教育中的一個嚴重缺陷。他一邊暗自決定下次向赫敏請教這個問題,一邊拿一大團手紙盡量擦去地闆上的茶漬,然後回到卧室,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哦,别拖到那時候了,我們現在就可以教你。”唐克斯笑着說,“很簡單的。”
“莫麗很擅長這個咒語。”韋斯萊先生也應和道,“我們随時都能幫你練習。”
“就算沒能學會,一些藥膏也可以起到類似效果。”麥格教授進一步解釋,“如果你們要去尋找魂器,一定不能忘了白鮮,這種藥有助于一切外傷的療愈。”
“我記下了。”哈利點點頭,“等休息的時候我會練習下這個咒語。”
【早上,哈利徹底清空了他上學用的箱子,這是他六年前裝箱以來的第一次。以前每次開學,他都是把箱子上面四分之三的東西替換、更新一下,箱底一直留着一層亂七八糟的雜物——舊的羽毛筆,枯幹的甲蟲眼睛,早已穿不下的配不成對的襪子。幾分鐘前,哈利把手伸進這層雜物,右手的無名指突然一陣鑽心的劇痛,抽出來一看,已經血流如注。
現在他的動作比較謹慎了。他重新跪在箱子旁邊,在箱底小心摸索着,掏出一個破舊的徽章,上面交替閃爍着支持塞德裡克·迪戈裡和波特臭大糞的淡淡字樣;接着他又掏出了一個破舊開裂的窺鏡和一個金挂墜盒,盒子裡藏着一張簽名為R.A.B.的字條,最後發現了劃傷他手指的利刃。他立刻認了出來,那是已故教父小天狼星送給他的魔鏡碎片,有兩英寸長。哈利把它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在箱子裡尋找其他殘片,可是教父的最後一件禮物隻剩下了星星點點的玻璃碎屑,粘在箱子的最底層,像亮晶晶的粗砂粒。】
德拉科在聽到箱子裡的徽章之後用驚異的目光看了哈利一眼,似乎想問他為什麼沒有把那玩意扔掉。
哈利的心髒抽疼了一下,不止是因為“已故教父”的這個描寫,還有對那雙面鏡不幸“身隕”的難過。他并不知道那面鏡子是什麼時候碎的,就像他同樣不知道小天狼星的死因是什麼,他的屍骨又在哪裡。
“别難受了,”他的教父及時發現了他低落的情緒,手肘搭上了他的肩膀,“改天再送你個新的,或者别的什麼東西,你想要什麼都行。”
哈利被這砸錢哄人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我難過隻是因為那是你送我的最後一樣東西。”
“回去之後我還有機會送你很多東西,雙面鏡不會是最後的禮物。”小天狼星上手揉起了他的頭發。
【哈利直起身子,仔細端詳着那塊劃傷他手指、邊緣不齊的碎片,在裡面隻看見自己的一雙明亮的綠眼睛。他把破鏡片放在床上那份早晨剛送到、還沒有看過的《預言家日報》上,轉身去對付箱子裡剩下的垃圾,想以此遏制突然湧上心頭的痛苦回憶,那些由破碎的鏡片引起的揪心的悔恨和思念。
他又花了一小時才把箱子徹底清空,扔掉沒用的東西,剩下的根據以後是否需要分成了幾堆。學院長袍、魁地奇隊袍、坩埚、羊皮紙、羽毛筆以及大多數課本都堆在一個牆角,留在家裡。不知道姨媽姨父會怎麼處理它們,沒準是半夜三更一把火燒掉,就好像它們是某種滔天大罪的證據。他的麻瓜衣服、隐形衣、配制魔藥的用具、幾本書,還有海格以前送給他的那本相冊、一沓信件和魔杖則放進了一隻舊背包裡。背包前兜裡塞着活點地圖和裝着R.A.B.簽名字條的金挂墜盒。把挂墜盒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不是因為它有多麼珍貴——按常理說,它毫無價值——而是因為獲取它所付出的代價。】
他們都明白那代價是什麼,但沒人想重新提起鄧布利多的死。
“已經在收拾行李了。”金斯萊強擠出一個笑容,他知道自己在避重就輕,“最好再帶上一些應急用品。”
“我們對如何去找那個真挂墜盒還一無所知。”羅恩垂着頭,聲音低沉。
“也許後面會有轉機。”哈利盡管這麼說着,可自己心裡也直打鼓,他們掌握的線索隻有字條的署名,将R.A.B與雷古勒斯對上号的難度不亞于魂器自己跑到他們面前。
【現在,隻剩下桌上他的雪袅海德薇旁邊的那一大堆報紙了:哈利在女貞路過暑假,每天都有一份。
他從地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書桌走去。他飛快地翻看着報紙,把它們一份份扔到那堆垃圾上,海德薇在旁邊一動不動。貓頭鷹睡着了,也許它是在裝睡。它在生哈利的氣,因為這段時間讓它出籠的時間太少了。
那堆報紙快要見底的時候,哈利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在尋找他來女貞路過暑假後不久送來的那期報紙。他記得頭版上有一小條關于霍格沃茨學校的麻瓜研究課教師凱瑞迪·布巴吉辭職的消息。】
穆迪主動停在了這裡,“做得真完備啊。”他臉上的神情更加猙獰了。
“所以這是食死徒做的手腳?”赫敏聲音發緊,“為了讓布巴吉教授的失蹤看起來順理成章?!”
“顯而易見,”小天狼星的指甲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霍格沃茨在職教師的失蹤一定會引起騷動,如果再有魔法部的介入事情會讓他們陷入被動,可如果是布巴吉教授已經有離開的意圖了呢?沒人會去調查這位前任課教師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即便是親密的人覺察到什麼想要調查,屆時也為時已晚。”
“這是他們慣常的手段了。”盧平歎了口氣,“伏地魔第一次得勢時,有很多人就是這樣不明不白地失蹤。那時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我一度認為,不會有比那更糟的日子了……”
“更糟的日子這不就來了。”穆迪灌下一口酒想潤嗓子,但那沒起到多少作用,他現在的聲音更加嘶啞了。
【好,終于找到了。他翻到第10版,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再次閱讀他一直尋找的那篇文章。】
他又頓了一下,視線掃向鄧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