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我很抱歉。」
唐克斯夫人又往屋裡走了幾步,模樣就不那麼像她姐姐貝拉特裡克斯了。她的頭發是柔和的淺褐色,眼睛更大、更慈祥。不過,聽到哈利的驚叫,她顯得有點兒矜持。】
哈利為自己的無禮舉動開始手足無措起來,“我,對不起,不是故意——”他沖着唐克斯語無倫次地說着。
“沒關系的,神經緊繃的狀态下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誤會。”唐克斯反倒開始安慰他,“不過我并沒有親眼見過貝拉塔裡克斯,隻是在報紙上看過照片。”
“安迪和貝拉面容上的确相像,”小天狼星沉聲說,“反倒是納西莎和她們倆站在一起不那麼像親姐妹。”
“西茜比較像她母親。”雷古勒斯輕輕說道。
一陣靜默,衆人都不知道怎麼插話這複雜扭曲的“布萊克家庭關系”。
【「我們的女兒怎麼樣了?」她問,「海格說你們遭了埋伏。尼法朵拉呢?」
「不知道,」哈利說,「我們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
她和泰德交換了一下目光。哈利看到他們的表情,心裡又是擔憂又是内疚。如果其他人中間有誰死了,那便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是他同意了那個計劃,給出了自己的頭發……】
“哦,梅林。”唐克斯雙手合十,“真的不必再自責了,你能平安就是我們最大的慰藉了。”
“我總是不可避免地去想那些。”哈利苦笑着,“我會試着控制它的。”
“要相信我們能夠殺出重圍。”羅恩開了個小玩笑。
【 「門鑰匙,」他說,一下子全想起來了,「我們必須回陋居弄清情況——然後就能給你們捎信,或者——或者唐克斯自己給你們捎信,一旦她——」
「朵拉不會有事的,多米達3,」泰德說,「她心裡有數,她和傲羅們一起經曆了許多危險的場面。門鑰匙就在這兒,」他又對哈利說,「如果你們想用它,應該是三分鐘内出發。」】
“我突然想到,”赫敏擡起頭,“門鑰匙難道不會觸發哈利身上的蹤絲嗎,那魔法部——”
“哈利已經進了保護範圍,赫敏。”金斯萊解答了這個疑問,“現在就算辛克尼斯在外面放火也沒用。”
“看來學會防護咒語真的很必要。”羅恩小聲說。
【「好的,我們用它。」哈利說。他抓起背包,背到肩上。「我——」
他看着唐克斯夫人,想說句道歉的話,因為是他讓她處于這種憂心忡忡的狀态,他認為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他又覺得說什麼都顯得空洞、虛僞。】
現在這段心理描寫得到了更多的抗議聲。
“我不準你這麼想自己。”小天狼星搖得他東倒西歪。
“這叫什麼話!”唐克斯假裝生氣。
“不要在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了!”羅恩也大聲說。
“你已經做到最好了。”盧平的聲音依舊沉穩,“這場行動還有很多東西是我們都控制不了的。”
哈利在一片勸導聲中忙不疊地點頭,并保證自己一定會避免這樣想,衆人這才略為罷休。
【「我會叫唐克斯——朵拉——給你們送信,等她……感謝你們救了我們,感謝一切。我——」
他離開房間後才松了口氣,跟着泰德·唐克斯穿過一條短短的過道,進入了一間卧室。海格也跟來了,身子彎得低低的,以免腦袋撞到門框。
「你們走吧,孩子。那是門鑰匙。」
唐克斯先生指着梳妝台上一把小小的銀背發刷。
「謝謝。」哈利探身把一個手指放在上面,準備離開。
「等等,」海格四處張望着說,「哈利,海德薇呢?」
「它……它被擊中了。」哈利說。
哈利猛然認清了這個事實,他為自己感到羞愧,淚水火辣辣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貓頭鷹是他的伴侶,是他每次被迫返回德思禮家後與魔法世界的一個重要聯系。
海格伸出一隻大手,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我在離開德思禮家的最後弄丢了她。”哈利說這句話時有些哽咽,這是他沒預料到的,海德薇的離去帶給他的痛苦要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羅恩和書裡的海格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會時常飛回來看你的。”盧娜将書往下放了一點,露出眼睛,“就像我媽媽那樣,我有時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唐克斯捂住嘴巴,她還不知道這個頗有靈氣的小姑娘失去了母親。
“謝謝,盧娜。”哈利調整了一番,“繼續吧,我還想看看大家回來了沒有。”
【「别難過,」他用粗啞的聲音說,「别難過。它這輩子過得可不平凡——」】
“的确夠不平凡的,給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送信呢!”喬治笑着說道。
【「海格!」泰德·唐克斯提醒道,發刷已經放射出耀眼的藍光,海格及時把食指放在它上面——
說時遲那時快,似乎肚臍眼後面有一個無形的鈎子猛地向前一鈎,哈利和海格忽地一下離開了唐克斯先生,被拽着飛入虛空。哈利無法控制地旋轉着,手指緊緊粘在門鑰匙上。幾秒鐘後,哈利的雙腳重重地砸在堅硬的地面上,四肢着地摔在了陋居的院子裡。他聽見了尖叫聲。他把不再閃光的發刷扔到一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看見韋斯萊夫人和金妮從後門跑下台階。海格也摔得癱倒在地,正十分吃力地爬起來。
「哈利?你是真的哈利?出什麼事了?其他人呢?」韋斯萊夫人大聲問。
「你說什麼?别人都沒回來嗎?」哈利喘着粗氣問。
答案清清楚楚地刻在韋斯萊夫人蒼白的臉上。】
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哈利臉上的血色褪盡,耳旁傳來好幾個人整齊劃一的吸氣聲。
“隻是還沒回來,并不意味着出了事!”韋斯萊先生似乎想穩定妻子的情緒,身旁韋斯萊夫人的臉色已經和書裡一樣蒼白。
“參加行動的都是成年人,就算錯過門鑰匙也能幻影移形。”穆迪的聲音此時是如此的不讨喜,“祈禱隻是路上被拌住了。”
沒有人理他,但他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像等待命運的宣判。
【「食死徒就等着我們呢,」哈利告訴她,「我們一出發就被包圍了——他們知道是今晚——我不知道别人怎麼樣了,有四個食死徒追我們,我們隻能拼命擺脫,後來伏地魔追上來了——」】
“哈利今晚要講好幾遍這個故事。”唯一有苦中作樂态度的怕是隻有雙胞胎了,弗雷德抓着盧娜停頓的空擋打趣哈利。
【哈利聽出自己的口氣裡有替自己辯解的意思,似乎在懇求韋斯萊夫人理解他為什麼不知道她兒子的情況,可是——
「謝天謝地,你平安就好。」韋斯萊夫人說着,把哈利拉到懷裡摟了一下,哈利覺得很是羞愧。】
“你這孩子,有什麼好羞愧的。”韋斯萊夫人有些責怪地說道,“你能回到這就已經是好消息了,在那麼多食死徒還有神秘人手下活了下來……”她有些哽住了,但她的孩子們看出了媽媽此時顧慮的内容。
“我們會沒事的。”弗雷德第一個說。
“是啊,媽媽,别那麼愁眉苦臉。”喬治跟着應和。
“我覺得我運氣還蠻好的。”羅恩在一旁點頭。
韋斯萊夫人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莫麗,有白蘭地嗎?」海格聲音有點發抖地問,「當藥用的?」
韋斯萊夫人完全可以用魔法把酒召來,但她匆匆地朝着歪歪斜斜的房子裡走去。哈利知道她是不想讓别人看見她的臉。哈利轉向金妮。金妮立刻回答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詢問。
「羅恩和唐克斯應該第一批回來,但是他們錯過了門鑰匙,門鑰匙自己回來了。」金妮說着,指了指旁邊地上一個鏽迹斑斑的油罐。「還有那個,」她又指了指一隻破舊的旅遊鞋,「是爸爸和弗雷德的,他們應該第二批到達。你和海格是第三批,然後,」她看了看表,「如果不出意外,喬治和盧平應該在一分鐘内回來。」】
“也就是說前兩批,四個人都錯過了。”小天狼星沉吟着,“聽起來有些不妙。”
“哦,天哪,唐克斯!”赫敏一把抓住了羅恩的胳膊,痛得他大叫一聲,“伏地魔在第一章時說的,他要求食死徒們,尤其是貝拉——”
“鏟掉那些不健康的枝葉!”盧平也想起了這茬,他瞪大眼睛看向唐克斯,“所以羅恩和你會很危險!我怎麼忘了,天啊!”他看起來非常懊惱。
“别擔心,别擔心。”唐克斯這樣說着,但沒什麼說服力,“我會沒事的。”
羅恩也在小聲安慰赫敏,可這章的标題宛如達摩克斯之劍,懸挂在每個人的頭頂。
哈利心頭的愧疚與慌亂已經難以用言語表達,“墜落的勇士”沒有絲毫指向性,可以是任何參與了行動的人,唐克斯才剛剛與盧平修成正果,韋斯萊家近乎所有人都參與了進來,金斯萊原本應該在安穩地保護麻瓜首相的,還有穆迪,他幾乎是面臨的境況最嚴峻的一位了。紛繁的思緒腦得哈利的太陽穴突突跳疼,而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萬分煎熬。
【韋斯萊夫人拿着一瓶白蘭地回來了,她把酒遞給海格。海格拔出瓶塞,一口就喝幹了。
「媽媽!」金妮指着幾步開外的一個地方喊道。
黑暗中突然有了一點藍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接着盧平和喬治出現了,嗖嗖旋轉着落到地上。哈利立刻知道出事了:盧平架着喬治,喬治滿臉是血,不省人事。
哈利跑過去抓住喬治的腿。他和盧平一起擡着喬治走進房子,穿過廚房來到客廳,把他放在沙發上。燈光照在喬治的腦袋上,金妮倒吸了一口冷氣,哈利心裡猛地抽了一下。喬治的一隻耳朵不見了。他腦袋一側和脖子裡滿是殷紅的、觸目驚心的鮮血。】
弗雷德跳了起來,甚至趕在韋斯萊夫人驚叫之前,他的胸口起伏着,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喬治坐在旁邊仰頭看着他,遠遠看去,兩個人仿佛在對峙。
“這不是真的,”弗雷德此時的聲音是哈利從未聽過的嘶啞,“我不相信……”
“隻是掉了隻耳朵而已,”喬治綻開了慣常會有的笑容,“我還沒死,你聽到瘋眼漢說的,掉胳膊斷腿都在所難免,我這已經是幸運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羅恩吼了一句,“這難道是什麼小傷口嗎!”
“别那麼狂躁,小羅尼,你哥哥我現在耳朵還沒掉,聽得清你在說什麼。”
羅恩再次被噎得面容扭曲。
“好了,别那麼沉悶,各位。”喬治也站了起來,“這隻是一個小意外,小插曲,好嗎?”他順勢拍了拍孿生兄弟的後背,示意弗雷德先坐下,“我活着回來了,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少了隻耳朵的全身而退,聽起來也很光榮呀。”他又繞到韋斯萊夫人後面,給她遞了塊新手帕,舊的那塊已經快被她絞爛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人有兩隻耳朵不就是為了預備這種情況嘛。”
“而且你現在能分清我們了,媽媽。”回到座位後喬治又攬着弗雷德的肩膀跟韋斯萊夫人開玩笑。
“我可不要這樣的區分。”韋斯萊夫人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