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的餘光留意着弟弟的神情,可這次他卻有些看不出雷古勒斯在想什麼,釋然?欣慰?又或者是塵埃落定後的輕松?他突然慶幸讓雷古勒斯留了下來,這些場景都是應該被他看到的,如果這挂墜盒在幾章後被毀,說不定這位斯萊特林的英雄人物會更高興。
【“會不會在克利切之後已經有人把它摧毀了?”羅恩心存僥幸地問,“我是說,能确定它還是魂器嗎?”
“我想還是,”赫敏說,把它拿在手裡細細查看,“如果用魔法破壞過上面會有痕迹的。”
她把它遞給哈利,哈利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這玩意兒看上去完好無損。他想到了那殘缺不全的日記,還有戒指魂器被鄧布利多摧毀時,寶石上出現了裂縫。】
這個結果不出大家預料,沒人會認為已知的兩位經手人——蒙頓格斯和烏姆裡奇,有什麼毀滅魂器的能力。
【“我想克利切說得對,”哈利說,“我們必須想辦法打開這個東西,才能把它摧毀。”
說話時,哈利突然意識到他拿着的是什麼,那兩扇小金門的後面藏着的是什麼。雖然費心周折才找到它,他卻有一種強烈的沖動,隻想把這個挂墜盒馬上抛掉。他克制住自己,試圖用手掰開挂墜盒,然後又試了赫敏打開雷古勒斯卧室房門時用的咒語,都沒有用。他又把挂墜盒交給羅恩和赫敏,他們各自使出渾身解數,也都跟他一樣不成功。】
“會不會是無法通過外力打開?”金斯萊提出設想。
“可不靠外力還能是什麼,敲幾下問伏地魔的魂片在不在裡面?”喬治一副苦惱的樣子。
“然後他在裡面說‘在呢’,挂墜盒就打開了。”弗雷德接了下去。
“你怎麼不問問他能不能自殺呢?”穆迪沒什麼好氣。
“因為我懷疑他沒有那份覺悟。”弗雷德居然非常正經地回答了。
“而且我們得界定一下什麼樣的力量對于挂墜盒來說是‘外力’。”盧平勉強拉回話題,“用手肯定不可能打開,刀砍或者敲打也不行,咒語剛才試了‘阿拉霍洞開’,以上都沒有起到作用,這讓我懷疑挂墜盒是不是有一套自己的‘規則’?”
“或者說也許有一個咒語會起效果,隻是我們不知道?”哈利順着他的思路說了下去。
“有意思的是,前兩個魂器是沒有打開這一步的。”穆迪呷了一口酒,“或刺或砍,那魂片也就交代在這了。”
“可能因為這個魂片是被裝在裡面吧。”羅恩說,“這樣來看,容器的選擇也會影響安全系數。”
“如果哈利他們拿到了格蘭芬多寶劍,”喬治顯然跟哈利想到一塊去了,“直接砍過去不就好了嗎?”
“在實際嘗試之前一切的結果都是未可知的。”鄧布利多沒有給出肯定答複。
【“可你感覺到了嗎?”羅恩把它緊緊地捏在手中,小聲問。 “什麼呀?”
羅恩把魂器遞給哈利。過了片刻,哈利明白了羅恩的意思。他感覺到的是自己的脈動,還是挂墜盒中有東西在跳動,像一顆小小的金屬心髒?】
“呃,怪怪的感覺。”羅恩說。
哈利張開手掌,那個小巧的金屬物件現在并不在他的手上,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理解羅恩的意思,這種些微的顫動提醒着他們,有一個邪惡的生命藏在裡面,他也許不會像主體那樣強大甚至可能很脆弱,但金屬外衣的保護讓他們無從下手,隻能隔着外殼感受着這奇妙的跳動。
“它在害怕你們。”盧娜沒頭沒腦地說道,“或許是知道你們會把它毀掉。”
“那我希望我們可以快點得手,避免它夜長夢多。”哈利說。
【“我們拿它怎麼辦呢?”赫敏問。
“妥善保管,直到想出摧毀它的辦法。”哈利答道。盡管不想這麼做,他還是把鍊子挂到自己的脖子上,讓挂墜盒落到袍子裡面,貼胸挂在海格給他的那個袋子旁邊。】
鄧布利多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制止哈利這麼做,不過現任閱讀者德拉科似乎是覺得這段沒什麼好讨論的,他不喘氣地念到了下一段。
【“我想我們應該輪流在帳篷外面放哨,”他接着對赫敏說,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而且也需要想想食物的問題。你待在這兒。”他又堅決地說,因為羅恩掙紮着要坐起來,臉色都發綠了。】
“傷患還是少動彈吧,”弗雷德捧着胸口,假裝一副心驚膽戰的樣子,“把傷口崩開就有你受的了。”
“你們去找吃的,我守家好了。”羅恩對兩個夥伴說。
“如果出門有河,可以抓魚。”小天狼星調動了他豐富的經驗,“有一種野果子也能吃,但不知道你們那裡有沒有,往森林深處走,可能會有飛禽走獸之類的。”
韋斯萊夫人依舊愁眉不展,可能在她看來,讓三個孩子啃野菜打兔子是一種折磨。
【哈利生日時赫敏送給他的窺鏡被仔細安在帳篷裡的桌子上,哈利和赫敏在一天中輪流承擔放哨的任務。不過,窺鏡一整天都毫無動靜,不知是由于赫敏在周圍施的防護魔法和麻瓜屏蔽咒,還是人們很少到這裡來,他們那片樹林裡始終寂靜無人,隻有小鳥和松鼠偶爾經過。晚上也沒有變化。十點鐘,哈利點亮魔杖,跟赫敏換了班,守望着一片空寂,看到蝙蝠在高處盤旋飛舞,掠過宿營地上方那一小塊繁星點點的夜空。】
“還真是渺無人煙的地方。”金斯萊歎了口氣。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安全。”唐克斯雖這麼說着,可臉上愁雲不減。
“我甯可周圍有幾個麻瓜,至少你們能要點食物。”喬治雙手托着臉。
“魁地奇場地當時做了嚴格的篩選,”韋斯萊先生說出了更不妙的消息,“這片森林幾英裡内都不會有麻瓜聚集。”
“已經預見到我們會餓扁在這了。”羅恩哀嚎一聲撲在桌上。
【他現在覺得餓了,還有一點頭暈。赫敏沒有往她的魔法小包裡裝任何食物,因為她以為晚上要回格裡莫廣場。他們沒什麼可吃的,隻有一些赫敏從附近的樹叢中摘來,放在馬口鐵罐裡煮熟的野蘑菇。吃了兩口之後,羅恩就推開了他的那份,有點想吐的樣子。哈利也隻是為了不傷害赫敏的感情才勉強吃了下去。】
“這還隻是開始呢。”韋斯萊先生搖了搖頭,小兒子受着傷,三個孩子溫飽都成問題,這種境況沒法讓他不揪心。
韋斯萊夫人已經很久沒有說話,她垂着頭,努力不讓孩子們看到臉上的憂色,而名為自責和愧疚的負面情緒正不斷的啃食着他的内髒。
“老實說,我沒有多少烹饪技術可言。”赫敏坦誠道,“我做的能入口的東西僅限于煎蛋,或者處理過的牛排。”
“我們沒怪你,赫敏。”哈利連忙說,“你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我們知道。”
“要不明天嘗試換個地方吧。”小天狼星也不忍心看他們在這嚼沒味的蘑菇,“找個有人煙的村子總比在這荒地裡刨東西強。”
“但是羅恩還有傷,”赫敏咬着嘴唇,“幻影移形會加重他的傷勢的。”
“而吃不好睡不好也不利于傷口恢複。”弗雷德一副苦瓜臉,“這簡直是世界級難題。”
“你們要不要試試給我們寫信?”喬治提出了危險建議,穆迪的眼睛已經瞪了起來,“用暗語,我們也不用貓頭鷹回郵,幻影移形到你們附近留下一些吃的。”
“是嫌他們仨過得太安全了還是你們日子太舒心了?”果然話音未落老傲羅就吼了起來,“生怕食死徒找不到留下把柄給他們抓?!”
“設想,隻是設想。”喬治作求饒狀,“這不是還沒實施嘛!”
【周圍的寂靜被奇怪的沙沙聲和細枝折斷似的聲音打破,哈利想那是動物而不是人引起的,但還是緊握魔杖戒備着。他吃了那點橡皮似的、不夠充饑的蘑菇,肚子已經不大舒服,現在更是因為緊張而燒灼起來。】
“你們這樣肯定不行的。”韋斯萊夫人滿眼焦灼,“餓着肚子别說找魂器了,晚上也休息不好呀。”
“我和赫敏明天可以試試去更遠的地方找點現成的食物。”哈利寬慰着她,“三個大活人還能坐着被餓死不成?”後半句話是個不成功的玩笑。
【他本來以為偷回魂器後自己會歡欣鼓舞,但不知為什麼,他沒有這種感覺。坐在那裡望着隻被他的魔杖照亮了一小片的茫茫黑暗,他感到的隻是對未來的擔憂,就好像他幾個星期、幾個月、甚至幾年來都在朝着這個目标沖刺,而現在猛然煞住腳步,無路可走了。】
“也不算沒有目标,”小天狼星拍拍哈利的後腦勺,“不是要去戈德裡克山谷?”
“可是——”赫敏剛吐出這個單詞就刹住車,餘光留意起哈利的神色來。
“沒事,你說吧。”哈利擺擺手,“我本身也沒有下一步的确切計劃。”
“我覺得現在不是去那裡的好時機。”赫敏垂着眼睛一口氣說道,“我們剛剛結束一場驚險的行動,如果食死徒從魔法部行動中嗅到什麼蛛絲馬迹提前布下陷阱,我們可就陷入被動了。”
“但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如何定義那場大逃亡的。”羅恩也說出了他的看法,“如果他們什麼也沒查到呢?我可不相信亞克斯利能在幻影移形中看清我們的臉。”
“唔,如果你們這會兒有一份《預言家日報》就好了。”金斯萊沉吟着,“魔法界的動向還是很重要的。”
“我做流浪狗那會兒經常這麼幹。”小天狼星咧開嘴,“霍格莫德想要找到沒人要的報紙還是很容易的。”
“怎麼沒人給你頒個獎章?”雷古勒斯幽幽開口,“報紙回收一級能手?”
“你可以給我刻一個。”小天狼星仿佛沒聽出那弦外之音似的,“我可以打個櫃子放起來。”
雷古勒斯别過頭沒理他。
【還有其他魂器沒有找到,他根本不知道它們可能藏在哪兒,甚至不知道它們分别是什麼。而且,他也不知道怎樣才能摧毀這找到的惟一一個,即現在緊貼在他胸口的這個魂器。奇怪的是,它沒有吸收他的體溫,而是冰涼地貼在他的皮膚上,簡直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有時哈利覺得,也許是想象——他能感到一個小小的心髒在自己的心髒旁邊不規則地跳動。】
“哈利,”鄧布利多終于重新找到了開口的契機,“别把它戴在脖子上,它會放大你的負面情緒,乃至影響你的思維和決策。”
“什麼?”羅恩大驚失色,“那得趕快取下來!”
“而且這樣冰冷地貼着也不舒服。”唐克斯也跟着幫腔。
哈利卻沒有馬上答話,他的腦海裡閃過了很多畫面,冰冷昏暗的岩洞,鄧布利多的哀求,還有雷古勒斯漂浮在水中的腐爛的屍體,這些畫面彙聚成了一個答案。
“不。”他擡起頭,“我不想把它放在别的地方,挂在脖子上更安全,也能提醒我即将要做的事,還有……為了取得它曾付出的代價。”
鄧布利多愣了一會,似乎沒有預料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同樣靜默下來的還有雷古勒斯,小布萊克剛放進嘴裡一塊曲奇,聞言甚至忘了咀嚼,餅幹讓他的腮幫子鼓起來一塊。
“你總是能給我驚喜,哈利。”鄧布利多笑了笑,“也會讓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将這個任務交給你是再正确不過的決定。”
“我隻是想在摧毀之前盡可能把它放在我能随時看到的地方。”鄧布利多的注視下,哈利的臉龐溫度在上升,他不得不微微偏頭回避這種目光,“希望我有足夠意志來抵抗這種副作用吧。”
【他坐在黑暗中,無數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他試圖抵禦,把它們驅走,但它們還是無情地襲來。兩個人不能都活着。羅恩和赫敏在他身後的帳篷裡輕聲說着話,他們如果願意可以随時離開,而他不能。坐在那裡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懼感和疲勞時,哈利感到壓在胸口的魂器在滴滴答答,計數他剩下的時間……愚蠢的念頭,他對自己說,别那樣想……】
“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羅恩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明明我們都在這,陪着你一起,這些負擔并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都能幫你分擔。”
“早就說你們不要把哈利隔絕在外說小話。”弗雷德對着弟弟指指點點,“看,哈利多受傷啊!”
“我不是——”哈利飛快否認後才意識到弗雷德隻是在開玩笑,“他倆需要一些個人空間,我明白的。”
“你應該早點睡覺,親愛的。”韋斯萊夫人輕聲說,“這一天太累了,人在疲勞的時候會特别容易想到不好的事情。”
“我們不會離開的。”赫敏笃定地看着他,“這并不隻是你一個人的命運。”
羅恩跟着點了點頭。
【傷疤又刺痛起來,他擔心是自己胡思亂想造成的,便試圖把思緒引往别處。他想到了可憐的克利切,在家裡盼着他們回去,卻看到了亞克斯利。小精靈會守口如瓶嗎?還是會把知道的一切告訴那個食死徒?哈利願意相信克利切在這一個月裡已經被他感化,現在能夠保持忠誠了,可是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呢?如果食死徒折磨小精靈呢?可怕的畫面湧入哈利腦海,他又努力推開它們,因為他無法為克利切做什麼。哈利和赫敏已經商定不召喚小精靈,萬一魔法部的人跟來怎麼辦?亞克斯利就是拽着赫敏的袖子跟到了格裡莫廣場,他們不能保證小精靈的幻影顯形沒有類似的缺陷。】
“這個決定是對的。”盧平說,“你們現在禁不起任何變數了。”
“克利切會守口如瓶的。”雷古勒斯開口道,“他現在已經認可了你,哪怕沒有下命令,他也不會說不利于你們的事情。”
“而且我很懷疑亞克斯利能不能抓到他。”小天狼星攤開手,“他幻影移形可快了,堪稱滑不留手。”
“希望它能順利逃出去,可憐的小東西。”羅恩這一整章都在祈禱各種人和小精靈的逃跑,“這對于它來說完全是無妄之災。”
“話說回來,”小天狼星微微側過身子,盯着哈利,“你的傷疤怎麼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