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的嗓子眼裡發出意味不明地哀嚎。
“千萬小心。”唐克斯叮囑道,“握好魔杖。”
【她似乎聽懂了,蹒跚地繞過他朝着門口走去。哈利回頭安慰地朝赫敏笑了一下,但不知道她看到沒有。她抱着手臂站在燭光中的髒屋子裡,望着書架。赫敏和巴希達都沒看見,哈利走出房間時,把那個不知名小偷的銀像框塞進了外衣裡面。
樓梯又陡又窄,哈利幾乎想用手頂住臃腫的巴希達的後背,以防她朝後倒下來壓到自己,這看上去太有可能了。她有點呼哧帶喘,慢慢地爬到了樓梯頂上,馬上向右一轉,把他帶進了一間低矮的卧室。】
“真正的巴希達又去哪了呢?”盧娜輕聲發問,好像在她眼中巴希達隻是出門旅遊了一般。
沒人肯回答,盡管大部分人心裡都蹦出了同一個單詞,但他們甯願閉口不談,默契地用這種方式逃避恐怖的事實,用雙胞胎的話來說,“他們接到的壞消息已經夠多了。”
鄧布利多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副模糊的畫面,朗聲大笑的金發男孩,戴着眼鏡,膝蓋上放着書的女巫正一邊拍着子侄的肩膀一邊将盤子往對面的方向推,“再吃一塊吧!”巴希達說道,“再吃一塊,阿爾,我今天的餅幹烤得很成功。”
金斯萊讀書的聲音響起,那畫面又像被風吹過的煙塵很快散去了。
【裡面漆黑一片,氣味很難聞。哈利剛模糊地看出床上突出來一隻尿壺,巴希達就關上了門,連那一點視覺也被黑暗吞沒了。
「熒光閃爍。」哈利說,魔杖點亮了,他吓了一跳:在那幾秒鐘的黑暗中,巴希達已經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聽見。
「你是波特?」她悄聲問。
「是,我是。」】
哈利慶幸自己離瘋眼漢足夠遠,以他現在咬牙切齒的狀态,隻要自己坐在他的攻擊範圍内一定會和他的拐棍來個親密接觸。
“可我還是不明白。”赫敏發揮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求學精神,“食死徒怎麼能識破我們的僞裝的,我們不僅穿了隐形衣,還有複方湯劑。如果這都無法逃開,那就太可怕了,不是嗎?”
某個開關在此刻被打開了,鄧布利多幾乎是瞬間意識到了這房間裡的另一個東西是什麼,那并不是食死徒,而是伏地魔的魂片,一個活體的有思想的魂片,這就能夠解釋魂器的異狀以及識破哈利的僞裝的原因,她并不需要靠眼睛去辨認,而是哈利身上與伏地魔相關聯的印記。巴希達死亡或是被謀害後占據了身體,她一直盤踞其中等待着主人的獵物。
“是很奇怪。”小天狼星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不覺得他們會有這種本事,隐形衣在你們之前的行動中也從來沒出過岔子。”
“你們沒提起伏地魔的名字吧。”盧平突然聯想到他們第一次遇襲。
“沒有。”羅恩替他們回答了,“肯定不是因為這個。”
“或者可以解釋為,她在墓地就一直跟蹤着你們。”麥格教授勉強找了個有點說服力的理由,而在沒有其他答案的情況下,也隻能這麼認為了。
【她緩緩地、莊嚴地點了點頭。哈利感到魂器在急速跳動,比他自己的心跳還快,那是一種不舒服的、焦躁的感覺。
「您有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問,但她似乎被他杖尖的亮光分了神。
「您有東西要給我嗎?」他再問。
她閉上眼睛,幾件事情同情發生了——哈利的傷疤針紮一般的痛;魂器顫動着,連他胸前的毛衣都跟着動了起來;黑暗腐臭的房間暫時消失,他感到一陣欣喜,用高亢、冷酷的聲音說:看住他!】
“是伏地魔!”赫敏尖叫起來,“他看到你了!”
“你們得趕快離開!”羅恩驚恐萬分。
“幻影移形!”唐克斯聲音尖了一倍,“别讓他抓到你!”
“速度!”穆迪整個人僵直着前傾,恨不得吼進書中讓他們聽到。
【哈利在原地搖晃了一下,黑暗腐臭的房間似乎又圍到他身邊,他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你有東西要給我嗎?」他第三次問道,聲音響多了。】
“她根本沒有要給你的東西!”德拉科吼了出來,“快跑啊!還等什麼呢!”
哈利看到瘋眼漢僅僅攥着拳頭,指節發白,斯内普的眼中浮現出嘲弄,赫敏和羅恩震驚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在看到那一幕後仍然對着巴希達說話。
“我……”哈利用力揉了下眉心,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的,很多時候我從他的視角看到……一些事後,很難将它界定為幻像還是真實發生的内容,很多時候它隻是像做夢一樣飛速閃過去了,也不會給我反應的餘地,我……很抱歉。”
“沒什麼,”小天狼星拍拍他的肩膀,“忍受其中的痛苦已經很難捱了,很少有人能通過突然插入腦子的畫面做出精準的判斷。”
“但你們必須趕快。”穆迪深吸一口氣,“沒多少時間了,伏地魔過來隻需要喘氣的功夫。”
【「這邊。」她指着角落裡小聲說。哈利舉起魔杖,依稀看見拉着窗簾的窗子底下有一張亂糟糟的梳妝台。
這次她沒有領他。哈利舉起魔杖,側身移到她和沒整理的床鋪之間,他不想讓目光離開她。
「這是什麼?」他問,一邊移到梳妝台邊,那上面堆得高高的,看着和聞着都像是髒衣服。
「那兒。」她指着那亂糟糟的一堆說。】
“她在拖延時間!”赫敏急得要哭了,旁觀者的視角加劇了她的焦灼感,“我們必須馬上彙合,哈利!”
【就在他移開目光,在那堆東西裡搜尋一把劍柄、一顆紅寶石的一刹那,她古怪地動了動。他從眼角的餘光中看到了,驚恐地轉過身來,吓得渾身癱軟。他看到那衰老的身軀倒了下去,一條大蛇從原來是她脖子的地方噴射出來。】
這情景實在過于驚悚,即便沉穩如金斯萊都險些沒拿穩書,羅恩向後撤了一步,幾乎帶翻椅子,驚叫聲此起彼伏響起,稱得上冷靜的除去鄧布利多和斯内普也就隻有穆迪了,他正在試圖通過高聲喊叫把持局面,“是那條蛇!伏地魔的魂器!”
“别被它咬住!”
“你還能跑嗎?”
“快去找赫敏!”
哈利已經分不清是誰在說話,他勉強平複着劇烈的心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一條安全的逃離方法。
“不行就從窗戶跳下去。”穆迪當機立斷,“骨頭斷了總比被抓到要好!”
【他舉起魔杖時,大蛇發起了襲擊,在他前臂上猛咬一口,魔杖打着跟頭飛向天花闆,熒光令人眩暈地在四壁旋轉着,熄滅了。緊接着,蛇尾在他腹部重重一擊,掃得他透不過氣。他向後倒在梳妝台上,摔進臭烘烘的髒衣服堆裡——】
“不!”小天狼星站了起來,額上滿是冷汗,他太知道巫師離開魔杖會面對什麼,尤其屋子裡還有另一頭兇殘的猛獸。
“我還在!”赫敏到這種時候反倒冷靜了,“我一定聽到了聲音,會沒事的。”最後一句她更像是對自己說。
“塊爬起來!”穆迪連吐字都不清晰了,“别讓它纏上你!”
【他往旁邊一滾,勉強躲過了掃來的蛇尾,它啪地打在桌上他一秒鐘以前所在的位置。他滾落在地上,碎玻璃濺了一身,聽到樓下赫敏在叫:「哈利?」
他肺裡吸不進足夠的空氣來回答,冷不防一團沉重光滑的東西又将他撞倒在地,他感到它從身上滑過,強大,有力——
「不!」他喘息着,被壓在地上。
「是,」那聲音低低地說,「是……看住你……看住你……」】
“那是伏地魔給他下的命令!”盧平呼吸急促起來,“堅持住,哈利,赫敏已經聽到了!”
“别閉眼睛,也别昏過去。”小天狼星徹底坐不下去了,“保持清醒!”
【「魔杖……魔杖飛來……」
可是不起作用。他需要用雙手把纏到他身上的大蛇推開,它正擠出他肺裡的空氣,把魂器緊緊壓進他的胸膛,一個搏動的冰圈,離他自己狂跳的心髒隻有幾寸遠。他的大腦中頓時湧現出一片白色的冷光,所有思維都變成了空白,他的呼吸被淹沒了,遠處的腳步聲,一切都消失了……
一顆金屬的心髒在他的胸腔外撞擊着,現在他在飛,心中帶着勝利的喜悅,不需要飛天掃帚和夜骐……】
“别——”羅恩的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你會沒事的!不能放棄!”他緊緊抓着哈利的手腕。
韋斯萊夫人在對面艱難地抽氣,哈利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安撫她。
金斯萊在這緊繃的氣氛中念得飛快,恨不能一分鐘内跳到結尾。
【他突然在一股酸腐味的黑暗中醒了過來,納吉尼已經把他松開。他急忙爬起來,看到大蛇的輪廓映在樓梯口的微光中,它正在發起襲擊,赫敏尖叫着往旁邊一躲,她的咒語打偏了,把挂着窗簾的窗戶擊得粉碎,冰冷的空氣灌入房中。哈利又閃身躲避着一陣碎玻璃雨,腳踩到了一根鉛筆似的東西——他的魔杖——】
小天狼星卸了勁般栽回座位裡,他暫時沒積蓄起力氣說更多的話。
羅恩感覺胃裡翻江倒海,前一秒是哈利生命垂危,後一秒是赫敏與蛇交戰,這險象環生的情節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這當然不是他獨一人的感受,雙胞胎已經慘白着臉沉默很久了,所有人都暗自祈求着兩個孩子快點脫險。
【他彎腰把它撿了起來,但現在大蛇充滿了整個房間,尾巴抽打着。赫敏不見了,哈利一瞬間想到了最壞的情況。突然砰的一聲,紅光一閃,大蛇飛到空中,重重地撞在哈利的臉上,一圈一圈沉重的蛇身升向天花闆。哈利舉起魔杖,但這時傷疤灼痛得更厲害了,好多年都沒有這麼痛過。
“他來了!赫敏,他來了!”】
“哦不!”麥格教授嘶聲叫道,“快跑!孩子們!”
“怎麼會這麼快!”羅恩比他倆更着急,“你們還沒彙合呢!天啊!”
【當哈利大叫時,大蛇落了下來,瘋狂地嘶嘶着。一片混亂,它打翻了牆上的架子,破碎的瓷器四處亂飛,哈利從床上跳過去,抓住了他知道是赫敏的那個黑影——
她痛得尖叫着,被哈利拉回床這邊,大蛇又立了起來,但哈利知道比蛇更可怕的就要來了,也許已經在大門口,他的傷疤痛得腦袋像要裂開——
大蛇猛撲過來,哈利拉着赫敏一個箭步沖出去。在它襲來時,赫敏尖叫道:“霹靂爆炸!”她的咒語繞着屋子疾飛,炸毀了穿衣鏡,在地面和天花闆之間蹦跳着朝他們反彈回來,哈利感到咒語的熱氣燙傷了他的手臂。他不顧碎玻璃紮破了面頰,拉着赫敏,從床邊躍到梳妝台前,直接從打破的窗戶跳進虛空中,她的尖叫在夜幕中回響,兩人在半空中旋轉……】
“旋轉?”小天狼星可能隻聽到了最後這個詞,“你們幻影移形了!”
“伏地魔!伏地魔沒碰到你們吧!”唐克斯還惦記着亞克斯利幹過的事。
“多虧了赫敏最後的魔咒。”弗雷德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又是隻差一步。”穆迪甚至咧開嘴笑了笑,“波特這方面的運氣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