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感覺自己被分成了兩半，胃裡是因為饑餓奏響的交響樂，但是食管往上的位置卻又咽不下半點東西，甚至隐隐泛着惡心，他努力讓注意力聚焦到食物而不是這一整天獲得的信息上，而最後結果隻是一邊思考着鄧布利多，羅恩，魔杖和伏地魔，一邊又味同嚼蠟地機械性咽下食物。

赫敏和羅恩眼神交流了一番，都試圖用“胳膊肘搏鬥”的方式推另一個人出去打破沉默，而由于赫敏某一下的勁使得大了些，羅恩差點被推到哈利身上，慌亂之中他把哈利的盤子打下了桌，這倒是徹底不用操心怎麼開口了。

“對不起！”羅恩跳了起來，把魔杖亂揮一通，勉強将碎掉的盤子搞回了原樣，“我再去給你拿點吃的。”

“也不用了。”哈利搖搖頭，“我吃飽了。”

“你中午都沒怎麼吃！”赫敏連忙把面前的食物往他這邊推，“再吃一點吧，也和我們聊聊。”

“你臉色很不好。”羅恩小聲說，“我們都在這呢，還是不要都憋在心裡吧。”

“這一天也是真夠嗆。”雙胞胎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我就沒聽到一個好消息。”

“死裡逃生，算不算？”哈利木着臉說，疲憊讓他調動不起額外的情緒。

“那算什麼？嚴格說來你每年都要死裡逃生一次。”喬治拿起一片吐司，在上面扣了一個冰淇淋球。

“也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學校裡，”哈利做夢似地接過赫敏遞過來的餡餅，“沒有這麼頻繁地從伏地魔手裡逃走。”

“我現在真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羅恩像根燒火棍一樣直挺挺仰倒在座位上，“天殺的，我們當時幹嘛要答應讀這本。”

“幸虧讀了。”赫敏寒聲道，“否則我們會無形當中失去那麼多人。”

“這倒是，”羅恩揉亂了頭發，“我們僅僅是聽着都那麼痛苦……”

無法想象親曆這一切的感受，哈利在心裡給他補全了沒說下去的後半句。

“也别那麼悲觀嘛！”弗雷德叉起一片牛肉三兩口吃掉，“既然已經很糟糕，那下一步就是觸底反彈了，我相信你們。”

因為離隊出走而讓情況變得更困難的羅恩聞言縮了縮脖子。

鄧布利多的方向傳來聲音，哈利現在堪稱精神過敏，一有風吹草動就要往那邊看，然而擡起頭發現是斯内普站了起來，于是又興緻缺缺地别過腦袋。

“話說回來。”這個舉動似乎也提醒了赫敏，“你們沒覺得斯内普今天很奇怪嗎？”

“呃——”這個問題觸及到了羅恩認知範圍以外的區域，不過赫敏也沒指望他回答個所以然出來。她馬上轉向了哈利。

“是有一點。”哈利遲疑着，他想到了斯内普閱讀時明顯異常的情緒波動，在空間變成戈德裡克山谷後那詭異的行蹤，以及書裡提到的，對于金妮他們來說過輕的處罰。斯内普身上有些不對勁，他隐隐覺得自己離真相隻差一個轉角，可又像缺失的拼圖一般怎麼也補不上關鍵的一塊。

“下午的時候，就是讀完戈德裡克那章後，”赫敏看到了哈利的神色變化，“你和小天狼星離開座位去看那座雕像後沒多久，他也跟着去了，我敢确保是一個方向，但我不知道是不是——”

“但我們沒遇到他。”哈利知道她想說什麼，“我也想不通這裡，按理說他對我爸爸恨之入骨，怎麼會對那座雕像産生興趣？”

“興許隻是巧合呢。”弗雷德剛吃完飯，正在擦嘴，“他可能隻是想四處走走，或者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這個理由連羅恩都說服不了，哈利凝神望着走廊的盡頭，大腦中仿佛有齒輪被卡住了，他覺得自己忘掉了某個很關鍵的細節，然而直到雙胞胎告辭離開都沒有想起來。

穆迪斜眼掃過斯内普的背影，今天的内容讓他有些許确定這位“長得不像好人”的魔藥教授的立場，不過作為一名大半輩子奉獻給消滅黑巫師的傲羅，他還是無法苟同鄧布利多那“盲目”信任的方式，除非他手裡抓着什麼把柄讓斯内普即使在他死後也無法輕舉妄動。

有腳步聲朝這個方向過來了，穆迪飛速轉頭，發現是端着盤子的金斯萊。

“我把我的位子讓給了麥格教授。”他一邊說一邊放下盤子，“真是沉重的一天啊！”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恐怕還有更糟的在等着他們。”穆迪冷哼一聲，繼續和牛排搏鬥。

“孩子們已經做到最好了。”金斯萊長歎一口氣，“有好幾次，我作為旁觀者都捏着一把汗，他們還能平安逃過，很了不起。”

“現在的主要問題不是他們不夠強，而是敵人比他們更強。”穆迪推開餐盤去夠自己的酒壺，“要趕在那瘋子發現之前消滅掉所有的魂器，很難。”

“但他們已經做到了很多超出我們預料的事。”金斯萊将目光投向正聚在一起讨論着什麼的三個孩子，“我想，即便再加上一點對奇迹的期待也未嘗不可。”

“魂器之前他們還要解決一系列難題。”穆迪似乎是吃飽了，習慣性用魔眼對還留在餐廳的幾堆人梭巡，“波特的魔杖，寶劍，韋斯萊家的小子現在還見不到影，還有伏地魔正找的東西，我向你打賭，這絕對是個大隐患。”

“現今隻能寄希望于那位上世紀的黑巫師能與伏地魔僵持一段時間。”金斯萊說到這又有了一個新的問題。

“關于格林德沃你了解多少？”

穆迪頓了一下，“不算太多。”

“我不是有意打探——”金斯萊稍微壓低了聲音，“隻是今天的内容實在是——驚人。”

“我隻了解一點阿不思的家庭。”穆迪又咽下一口酒，烈性的威士忌讓他的嗓子多了幾分沙啞，“米勒娃知道得會更多些，那個該死的記者有一句話沒說錯，阿不思的青年時代的确充滿了動蕩，母親和妹妹的死永遠是他的心結。沒人能開解得了。”

“不管怎樣，這些過去都不該作為那個姓斯基特的女人搬弄是非的材料，尤其在這種時候，更顯可恨。”金斯萊甚少用這樣尖刻的詞彙形容人。

“等到回去，也是時候清理一些垃圾了。”穆迪咽下最後一口酒，沖金斯萊點點頭，就拄着拐杖離開了。

哈利這邊讨論到了類似的話題，又是赫敏先起的話頭。

“你們覺得伏地魔在找什麼呢？”

哈利還沉浸在有關斯内普的謎題中，聞言反應了一會，他重新回想了一遍自己在伏地魔視角看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