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過了一會,他有些氣悶地說出這話,迄今為止,他已經積攢太多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了,作為反抗他們的中心人物,這實在是讓人頹喪。
“我覺得跟魔杖有關。”羅恩咽下嘴裡的食物,“先是奧利凡德,後又是格裡戈維奇,他肯定想要快點解決孿生杖芯的問題。”
“幸虧他看不到我們這邊的動向。”哈利自嘲般笑了笑,“不然他馬上就會知道自己沒有繼續找下去的必要了。”
“倒也不必——”羅恩的話卻被赫敏的驚呼打斷了。
“哈利!”她像是第一天知道這個名字似的,“有沒有可能——”棕發小女巫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就是在找另一根魔杖呢!”
“但是這個方法已經宣告失敗了呀,想想老馬爾福那根——”
“不。”哈利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破土而出,“就是魔杖!”他一把攥住羅恩的手腕,思路逐漸變得清晰,“你的想法沒錯,赫敏,我們一開始都忽略了,那個小偷逃走前手裡拿着的就是一根魔杖!那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那很可能是一根強大的魔杖,讓他覺得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同時還能化解孿生杖芯的難題。”哈利激動起來,白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如果這是在他們的房間裡,他可能要擊打枕頭被子什麼的來抒發這種心情。
“格裡戈維奇的傳家寶?”羅恩給出了新思路。
“有可能。”哈利離開了座位,“那絕對不會是在商店裡售賣的制品,那上面一定有什麼特殊之處,也許是杖芯,也許是其它制造的材料。”
“所以格林德沃才要去偷走它。”赫敏接上了他的思路,“對于他來說,強大的武器更有利于鞏固政權。”
“所以這東西現在在哪?”羅恩提出了關鍵問題,“如果它還在格林德沃那,伏地魔去了也是以卵擊石。”
“被關押肯定要收走魔杖的,不然這種懲罰就沒有意義了。”赫敏說。
“也就是說伏地魔現在去找他也沒用。”羅恩喝下一整杯南瓜汁,“這不又是和挂墜盒一樣的僵局嗎?”
哈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格林德沃是在決鬥失敗後被關了進去,如果他最後一個接觸的人就是鄧布利多呢?那麼那根魔杖會不會已經到了鄧布利多的手上?這個推測把他自己都驚了一跳,也是在這時,校長的方向傳來推拉凳子的摩擦聲,鄧布利多走在麥格教授身後,沖着哈利做了個“稍後”的手勢。
赫敏看出他和鄧布利多有話要說,拉着羅恩走了。哈利在原地停了一會,眼看着麥格教授房間的門關上了,才亦步亦趨走在鄧布利多身後。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踏入鄧布利多的房間,裡面的陳設布置和上次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别隻是床頭多了幾本書,暗色的書脊讓人聯想到圖書館禁書區的那些可怖的内容。
“我睡覺前習慣看點東西。”鄧布利多留意到了他的目光,抖了下魔杖讓那幾本大部頭歸攏齊整,哈利看清了其中一本的标題是《靈魂魔法的奧秘》。不過這個标題飛速地掠了過去,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了鄧布利多的魔杖上,它似乎與别人的略有不同,哈利從沒在誰的魔杖上看到那麼均勻的凸起,心裡的那點疑問又有冒頭的趨勢,直到鄧布利多重新将魔杖收回口袋裡。
“我可沒有罰你站呀。”鄧布利多似乎又變回了那個愛開玩笑的老頑童,也是哈利最為熟悉的那個樣子。
“我這次并不知道該問什麼了。”哈利隻沾了一點凳子的邊,心裡甚至有聲音在說這麼晚過來會打擾教授休息。
“那就随便聊聊吧。”鄧布利多拿起杯子,抿了一點蜂蜜酒。
“或者讓我來開一個頭,”酒杯被放下了,“在讀過那些内容後,你又是怎樣看待我的呢?”
這個問題在哈利聽來尖銳無比,以至于他支吾了半天都沒說出像樣的詞來。
“不必這麼緊張。”鄧布利多又笑起來,“随便什麼詞都可以,這隻是平常的聊天,如果你願意,我們此刻可以作為朋友,或者任意的其他關系。”
“可能會很冒犯。”哈利不想在校長面前說謊,“我的第一反應是覺得您很陌生。”
說完這句後他就低下了頭,想回避鄧布利多的目光。
“這倒是個很溫和的字眼。”對方的聲音卻并無異常,好像他們談論的隻是天氣又或者明天的早餐,“那麼關于格林德沃的那部分呢?”
哈利的屁股幾乎要離開座位,這簡直比看到校長責怪的目光還要難受,可憐的救世主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一句話,“我認為他不配做您的朋友,他離開得那樣果斷,甚至沒有考慮您的感受。”
“即便是這種情況,你依然在為我考慮。”哈利聽出了這句話中的笑意,于是擡起頭來。
“難道不應該嗎?”他有些困惑,“您自己也說了,并不知道是誰的魔咒,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留下來共同承擔這份愧疚的,可他卻逃了。”
“但是我非常‘惡劣’地辜負了你的信任或者說崇拜。”鄧布利多說,“我讓你在路途中經曆了颠覆性的認知改變,甚至是在你努力完成我布置給你的任務的時候。”
“這是兩碼事。”哈利搖搖頭,“我的确有一些惱火,但這并不意味着我失去了判斷能力,而且相比格林德沃,我更了解您。”
“哪怕是在讀完那些故事之後?”
哈利頓了一下,“自以為了解您。”他把添上去的幾個詞咬得很重。
鄧布利多又笑起來,這次直接笑出了聲音,這讓哈利覺得他在把自己當小孩逗,一時更加氣悶。
“你很了不起,哈利。”鄧布利多拍了拍男孩的手背作為安撫,“你表現出來的方方面面都超過了青年時代的我,無論是立場,意志又或是格蘭芬多的勇氣。與其說是我在指引你,莫不如說這場相遇是我的幸運,時至今日,你仍舊在給我驚喜。”
“您不認為我的這種好奇是侵犯您的隐私嗎?”哈利想到了羅恩和赫敏,以及盧平金斯萊等人,他們好像分毫不在意這些事,這就顯得一直提出各種問題以及鬧别扭情緒的自己無比特殊。
“最開始的時候是有一點。” 鄧布利多輕快地承認了,“當然啦,我很快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試圖把自己架上高台來指引你做事,這無疑是不公平的,所以你産生的一切負面情緒我都願意全盤接受,可惜校長室現在已經不屬于我,否則我完全支持你再進去發洩一番。”
它的現任主人隻會迫使他燃起更多闖進去做這種事的沖動,哈利默默補充了一句。
“其實穆迪教授說得沒錯。”那些積攢起來的怨氣随着談話的深入逐漸被開解掉了,哈利現在更能理性地去看待讀過的部分,“您從來沒有标榜過自己完美無缺,那些标簽一直都是外人強加在您身上的。我對您産生的不滿,可能也是如此。”
“不,哈利。”鄧布利多卻反駁了他,“你是最不可能給我貼上标簽的那一個了,你沒發現嗎,這種種怒火與情緒起伏的來源都是你一直把我看作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聖人。而這也是你與别人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