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如果他們發現抓到的是誰——!他們是搜捕隊,隻是抓逃學的人去賣錢的——」】
幾個格蘭芬多的孩子發出了一連串不明意義的吼叫。
“是迪安?”哈利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重逢的喜悅?又或者一起被抓的迷茫?
“我們剛剛還在說——”納威倒吸一口冷氣,“他怎麼也被抓住了。”
“哦,我可一點不想和同學在這個地點重聚。”羅恩痛苦地閉上眼睛。
“另外一個人是誰?”赫敏問道。
“最好也是我們格蘭芬多的,人多力量大,你們一人給格雷伯克一拳逃出去。”弗雷德在想象力方面永遠首屈一指。
“最好不要,”盧平居然認真思考了這個策略,“你們現在沒有魔杖,會很難逃走的。”
【「這個晚上的收獲不賴,」格雷伯克說道,一雙有平頭釘的大靴子走近了哈利,帳篷裡傳來更多的撞擊聲,「一個泥巴種、一個逃跑的妖精和三個逃學的。你在名單上查過他們的名字了嗎,斯卡比奧?」他吼道。】
“妖精?”金斯萊擡起頭,“是之前和德克他們在一起的那個?”
“我記得有一個妖精死了,另一個叫——”弗雷德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拉環。”哈利接上了,“我第一次去古靈閣時帶我的妖精。”
【「查過了,那上面沒有弗農?達力,格雷伯克。」
「有趣,」格雷伯克說,「這倒有趣。」
他在哈利的旁邊蹲下來,哈利透過腫脹的眼睑間極小的縫隙看到了一張臉,亂蓬蓬的灰發和胡須,尖尖的黃牙,嘴角長着口瘡。格雷伯克身上散發出一股怪味,和他在鄧布利多喪生的塔頂上時一樣:混合着灰塵、汗水、鮮血的氣味。】
小天狼星嘟囔了一句“畜生的氣味。”
“他那些同伴居然忍得了他。”羅恩嗤了一聲,“我靠近這種人都受不了。”
“說明他們本來就是一路人。”喬治擺擺手,“這大概是他們這輩子最爽快的時刻了。”
【「這麼說,你不是我們要抓的人喽,弗農?或者你在名單上,但不是這個名字?你上的是霍格沃茨哪個學院?」
「斯萊特林。」哈利想也不想地說。
「滑稽,他們怎麼都以為我們想聽這個,」斯卡比奧在黑暗中譏笑道,「但是他們沒有一個知道公共休息室在哪兒。」
「在地牢裡,」哈利清晰地說道,「要穿牆進去,裡面都是頭蓋骨之類的東西,而且它在湖底,所以光都是綠色的。」
短暫的靜默。】
“哇哦!”羅恩拍掌大笑起來,“我們去過!還好有二年級的那次!”
“所以冒險的好處這不就體現出來了嘛。”小天狼星一副驕傲的神色,甚至重重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多在城堡裡溜達總是好的。”
從麥格教授的表情看,她并不贊同。
【「好的,好的,看來我們的确抓到了一個小斯萊特林。」斯卡比奧說,「你很幸運,弗農,因為沒有幾個泥巴種的斯萊特林。你爸爸是誰?」
「他在魔法部工作,」哈利扯着謊,知道隻要他們稍微調查一下,他的整個故事就會瞬間瓦解,不過,反正他面目一恢複遊戲也就結束了,「魔法事故和災害司。」
「格雷伯克,」斯卡比奧說,「我想那裡面是有一個達力。」
哈利幾乎不敢呼吸:運氣,純粹的運氣,會讓他們安全逃脫嗎?】
赫敏将拳頭抵在唇邊,哈利聽到她輕輕吸氣的聲音,他自己的心髒也在瘋狂跳動,這巧合太美妙了,讓人在已經知道标題的情況下仍止不住地去遐想。
“會不會是我們逃跑了,後來誤打誤撞去了馬爾福莊園?”羅恩已經照着這個推斷了下去。
“那這也太‘誤’了點吧。”雷古勒斯小聲吐槽,“你們對馬爾福家有什麼需求嗎?”
目測沒有,所以推測失敗,哈利心裡的希望火苗被澆滅了。
【「好的,好的。」格雷伯克說道,哈利從那冷酷的聲音裡聽出了極微小的顫抖,他知道格雷伯克在想他是否真的毆打并捆綁了魔法部官員的兒子。哈利的心髒怦怦地撞着肋骨周圍的繩子,他覺得格雷伯克應該看出來了。「如果你說的是真話,醜八怪,去一趟魔法部也沒什麼好害怕的。我猜你爸爸會獎勵我們送你回去呢。」】
“哦——”羅恩絕望了,“我真希望我們認識這個達力。”
“如果我的麻瓜表兄有一個隐藏身份的話。”哈利仰頭靠在椅背上,試圖思考哪一個環節會暴露他們。
【「但是,」哈利說,嘴巴發幹,「你得讓我們——」
「嘿!」帳篷裡傳來一聲大喊,「看這個,格雷伯克!」
一個黑影奔跑過來,在魔杖的照耀下,哈利看見一道銀光,他們找到了格蘭芬多的寶劍。】
“我們就把它放在那了!”赫敏幾乎要破音,“我們為什麼沒把它放在我的串珠小包裡!天哪!”
“先别緊張,”盧平急忙安撫,“他們不一定認得這是什麼。”
“因為寶劍很重要啊,哈利都能無視副作用把魂器在脖子上戴了那麼久,更不會放任寶劍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了吧。”唐克斯說。
“但是這樣一來我們恐怕拿不回它了。”哈利将臉埋進了手心,“我們才用它摧毀了一個魂器……”
“話别說那麼早,在幾章之前你們難道知道會有人給你們送寶劍?”小天狼星給教子倒了杯喝的,“現在的情況肯定很糟糕,但我相信你們會遇到轉機的,就像之前幾次那樣。”
“哈利有運氣!”弗雷德舉起拳頭,像在給他們也像在給所有人鼓勁。
【「非——常漂亮,」格雷伯克滿意地說,從同伴手裡拿過寶劍,「哦,确實是漂亮。看起來是妖精造的。你們從哪兒弄來的?」
「是我爸爸的,」哈利撒謊道,拼命祈求昏暗中格雷伯克看不到劍柄下方刻的名字,「我們借來砍木柴的——」】
“哦,他們的确不識貨。”金斯萊笑了,“食死徒們也許不知道他們雇傭的人做出了多少錯誤決策。”
【「等一下,格雷伯克!看這個,《預言家日報》!」
斯卡比奧說話時,哈利額頭上腫脹而繃緊的傷疤猛烈地灼痛起來,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面,比身邊的任何東西都要清晰:那是一座烏黑的、令人生畏的高聳建築,一座陰森的堡壘,伏地魔的思維又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他正飄向那座巨型建築,目标明确,内心平靜而喜悅……
這麼近……這麼近……】
鄧布利多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凝重,他的上半身近乎僵直,斯内普覺察到了這種異樣,向他投來訝異的目光。然而這次,他并沒有等來慣常的目光交流,年邁的老者握緊了椅子扶手,幹瘦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你又和他産生了鍊接?”這一波接一波的突發情況搞得赫敏要暈過去了,“你能控制着不看嗎?如果封閉大腦還會頭痛嗎?”
“我不知道。”哈利的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他知道這種情緒對于伏地魔來說意味着什麼,他現在也許離拿到老魔杖隻有一步之遙,而偏偏是這個時候,他讓自己和朋友們陷入了這種險境……
“伏地魔大概是找到格林德沃了。”唐克斯咬了下嘴唇,“這會讓影響到哈利的!”
“至少說明他不會馬上回國。”哈利勉強笑了笑,“我會努力不露出馬腳的。”
“你明知道我們擔心的不是這個。”羅恩向他投來不滿的一撇,“這種鍊接會讓你痛苦萬分,你難道忘了你曾經在格裡莫的盥洗室打滾?”
“我當然記得,隻是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呀。”哈利作無奈狀,“先看看伏地魔想幹什麼吧,我倒認為他在喜悅時給我帶來的症狀要輕一些。”
【哈利用了非常大的自制力,不再觀看伏地魔的思維,把自己拽回到坐着的地方。他同羅恩、赫敏、迪安和拉環綁在一起,在黑暗中聽着格雷伯克和斯卡比奧說話。
「『赫敏?格蘭傑,』」斯卡比奧在說,「『據知是與哈利?波特同行的泥巴種。』」】
“哦天哪!他們看到了報紙!”羅恩一個激靈坐起來,“那上面有照片吧!”
“我都忘了他們剛才說拿到了報紙。”赫敏将手插進發根,“他們會認出我們的。”
“真是讓這幾個渣滓走了大運了。”小天狼星磨着牙,“本來有希望逃脫的。”
【哈利的傷疤在寂靜中灼痛,但是他用極大的毅力使自己保持神智清楚,免得滑進伏地魔的思維裡。哈利聽見了靴子的吱吱響聲,格雷伯克蹲到了赫敏面前。
「你知道嗎,小妞?這張照片看上去很像你喲。」
「不是!不是我!」
赫敏驚恐的尖叫等于是在招認。】
“這下是徹底沒辦法了。”弗雷德歎了口氣,“怎麼偏偏就是刊登了你們名字的報紙呢?”
“也有可能他們在上台後在每一張報紙上都刊登關于我們的通緝令。”哈利說。
【「……據知是與哈利?波特同行的……」格雷伯克輕輕又念了一遍。
周圍鴉雀無聲。哈利的傷疤疼痛難當,他竭盡全力抵禦伏地魔思維的吸引。保持神智清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重要。
「這麼說,情況改變了,是不是?」格雷伯克低語道。】
“他們就是在這決定了目的地是馬爾福莊園?”穆迪皺了下眉,“隻因為那裡算是食死徒大本營?”
“拿着哈利他們去邀功。”金斯萊說,“得到重視可比不會說話的金子要好得多。”
“你還能行嗎?”羅恩悄聲問道,“這肯定很困難,是不是?”
“也許,”哈利簡短回答道,“但我肯定不能在這會兒讓腦子跟着伏地魔飛出國。”
【沒有人說話,哈利感覺到搜捕隊的人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也感覺到身邊赫敏的胳膊在顫抖。格雷伯克站了起來,幾步走到哈利面前,再次蹲了下來,仔細地瞅着他變了形的臉。
「你的額頭上是什麼,弗農?」他輕聲問道,把一隻肮髒的手指按在哈利緊繃的傷疤上,臭烘烘的呼吸噴進了哈利的鼻孔。
「别碰!」哈利大喊。他控制不住自己,痛得簡直要嘔吐了。】
韋斯萊夫人讀到這聲音已經有點嘶啞,但她還是拒絕了雙胞胎兒子要接替她的建議。
“一旦開始懷疑,之前建立的一切假象就都無用了。”盧平長歎一口氣。
“萬幸腫脹魔咒還沒失去效力。”唐克斯拍拍戀人的手背,“他們現在最多隻是懷疑你們是,哈利的真實面貌沒展露出來之前,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
“哈利需要休息。”盧娜說,“他已經很痛苦了。”
“是啊,希望伏地魔能體諒我一下。”哈利試圖去猜測伏地魔與格林德沃的交鋒到了哪一步。
【「我想你是戴眼鏡的,波特?」格雷伯克輕聲說。
「我找到眼鏡了!」一個躲在後面的搜捕隊員嚷道,「帳篷裡在眼鏡,格雷伯克,等等——」
幾秒鐘後,哈利的眼鏡被強行架在他的臉上。現在搜捕隊的人都走近了,盯着他看。
「是他!」格雷伯克吼道,「我們抓住了波特!」】
命運的審判錘徹底砸落了下來,仿佛有石塊滾進了胃裡,哈利感覺再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一章了,哪怕是在基調如此暗沉的故事裡,這一章經曆的事情也是地獄級的痛苦。
“下一步就是馬爾福莊園了嗎?”羅恩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沒有魔杖,被捆到食死徒的老窩,我的噩夢都沒這麼恐怖。”
【他們都退了幾步,驚訝于自己的收獲。而哈利頭痛欲裂,仍在努力維持着不走神,卻想不出一句可說的話。片斷的景象不斷從他的腦海中跳出——
……他正在黑色堡壘的高牆周圍飄行——
不,他是哈利,被綁着,沒有魔杖,處境極其危險——】
“紐蒙迦德?”穆迪想從鄧布利多那确認這件事,但對方低垂着頭,花白的長發遮住了臉,他在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我還以為他已經進去了呢,”小天狼星說,“鬧了半天還沒找到入口。”
【 ……仰望着最頂層的窗戶,最高的塔樓——
他是哈利,他們正在小聲讨論他的命運——】
鄧布利多微微歎息了一聲,他的思緒随着伏地魔勾勒出了紐蒙迦德的塔樓,以及頂層的房間,那之後,他們再未見過,但這并不影響他無比清晰地回憶起那建築的樣子,曾經張揚肆意的少年被困囿于此幾十年光景,等待着一場并不壯烈的落幕。
【……該起飛了……
「……去魔法部?」
「去個屁魔法部,」格雷伯克吼道,「他們會搶了功勞,而我們看都看不到一眼。依我說就直接把他交給神秘人吧。」】
“原來他們會覺得魔法部搶功勞?”羅恩不由得瞠目,“食死徒内部也在内讧嘛。”
“沒準還是三撥人,”雷古勒斯呷了口咖啡,“搜捕隊,魔法部中奪魂咒語坐辦公室的食死徒,還有真正在伏地魔身側跑前跑後的黨羽。”
小天狼星咧了下嘴,“我猜這幾撮人互相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