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怎麼辦？”羅恩急得團團轉，“那根魔杖……哦不——”

哈利相信羅恩跟自己一樣，已經意識到它在什麼地方了，巫師一般不會離開它的魔杖，即便死亡。但他不敢擡頭，在這一刻他害怕看到鄧布利多眼中的肯定，那會比譴責更讓他痛苦。

但有些事并不是回避就能夠永遠繞開的，至少對于在場的很多人來說，這不需要額外費心思去猜測。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這也是你的計劃之内，”斯内普的聲音在這一刻足以被所有人聽到，哈利能感覺到他壓抑着的憤怒，“你那該死的計劃究竟包含了多少事，不如一次性說出來吧！”

“太嚴重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依舊是那樣的平和，平和地讓人有點惱火了，“這一刻的到來已經比我預料中晚了許多，伏地魔在一開始就既定了這一目标，所以現在的走向，并不需要我計劃什麼，對于他來說，這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我倒是很感謝，這一路上他遇到的所有人，都在延緩他的腳步......”他将目光投向遠處，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回憶。

“這不一樣，”金斯萊急促地說道，“如果您的意思是讓我們眼睜睜看着，或者從别人口中得知您的...您的...”

“這沒什麼大不了，”鄧布利多輕輕搖頭，“那根魔杖造下的殺戮已經夠多了，既然我已經死亡，就讓他将殺意遏制在我的墳墓裡。”

穆迪聞言冷笑了一聲，“我甚至覺得你能在墳墓前摸着伏地魔的腦袋饒恕他。”

“湯姆.裡德爾并不需要我的饒恕。”鄧布利多說完後就沖着盧娜擡手示意。

【比爾和芙蓉站在樓梯下。

“我需要跟拉環和奧利凡德談談。”哈利說。

“不行，”芙蓉說，“你必須等一等，哈利。他們倆都病了，累了——”

“對不起，”哈利心平氣和地說，“但是我不能等。我要馬上跟他們談談。密談——并且分别談。很緊急。”】

羅恩偏過頭看了看哈利，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好友在埋葬多比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變化，這不僅是頭腦決定的轉變，他似乎在變得更加鎮定，強大，已經是雙胞胎口中的“領導者氣概”了。

【“哈利，究竟發生了什麼？”比爾問道，“你帶着一個死去的家養小精靈和一個半昏迷的妖精來到這裡，赫敏看起來好像被折磨過，羅恩什麼也不肯告訴我——”

“我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做什麼，”哈利淡淡地說道，“你在鳳凰社裡，比爾，你知道鄧布利多給我們留下一個任務，不許我們告訴任何人。”】

“從他倆視角來說一定挺莫名其妙的。”弗雷德嘀嘀咕咕，“保密的任務，保密地來到貝殼小屋，保密地受傷。”

“這可能也是很多鳳凰社成員的想法。”金斯萊苦笑了一下，“在魂器這件事上，我們除了搖旗呐喊也做不了什麼了，甚至連像比爾這樣提供個庇護所都難以做到。”

“你們做的也不會比我們少。”哈利誠懇說道，“隻是書中沒有正面描寫罷了，比如魔法部絕對不會太平，食死徒做的惡事也需要反抗力量，魂器當然重要，但并不是全圍繞着魂器才算做正事。”

“總是這麼體貼的小哈利。”唐克斯一副大受感動的樣子。

【芙蓉發出不耐煩的聲音，但是比爾沒有看她，隻是盯着哈利，但他那傷疤很深的臉上表情難以看透。最後，比爾說：「好吧。你想先跟誰談？」

哈利猶豫了。他知道這決定将意味着什麼。沒有多少時間了，現在就要做出決定：魂器還是聖器？】

空間内變得更加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某個答案，盡管在這章的開頭，哈利内心的獨白中已經具備了某種指向性。

【「拉環，」哈利說，「我先跟拉環談。」

他心跳得很快，好像他一直在狂奔，剛剛越過一個巨大的障礙。】

赫敏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那一刻她似乎比自己受折磨時還要緊張。

“決定了？”小天狼星追問了一句。

“決定了。”哈利終于感覺腳步踏到了實處，也許是因為多比的死亡，也許是因為伏地魔照亮牢房的索命咒，總之他現在要比之前更加清醒地明白前路最需要的是什麼，那些混沌無措的思緒在離他遠去。

小天狼星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哈利懷疑就算他這一刻選擇的是奧利凡德在教父那也不會有太多不一樣，小天狼星幾乎會無條件站在他身後。

“我有預感這會是一個轉折點。”盧平說，“不管是對于哈利，還是整個巫師界。”

“希望這個轉折是向上吧。”哈利說。

【「那麼，上去吧。」比爾說，在前面領路。

哈利抓了幾級樓梯後停住了，向身後看了看。

「我也需要你們兩個！」他朝偷偷摸摸躲在起居室門口的羅恩和赫敏叫了一聲。

兩人走到亮處，似乎莫名地松了口氣。】

“如果我倆沒跟你在一塊兒，比爾沒準會試圖問出點什麼。”羅恩說，“就跟我們在陋居時媽媽做的那樣。”

韋斯萊夫人對自己再度被提及有點羞惱，她馬上别過臉去了。

“也不一定，你之前一次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哈利含糊繞過了出走這個詞。

“那不太一樣，至少上次隻有我一個人，而且情況也沒這麼狼狽。”羅恩聳聳肩，“不過我也承認，比爾應該不太會刨根究底。”

【「你好嗎？」哈利問赫敏，「你真是太神奇了——當她那樣傷害你的時候，還能編出那麼一個故事——」

赫敏虛弱地一笑，羅恩用一隻胳膊緊摟了她一下。】

羅恩似乎想在現實中複刻一下這個摟抱，但赫敏在他胳膊馬上要挨上時動了動肩膀，羅恩馬上又像遇到光的魔鬼網一般退回去了。

“赫敏真的了不起。”金斯萊出聲誇贊道，“不僅堅強，還有急智。”

“也多虧哈利反應快。”赫敏笑了笑，“不然也蒙騙不了貝拉。”

【「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哈利？」羅恩問道。

「你們會看到的。快上來。」

哈利、羅恩和赫敏跟着比爾爬上很陡的樓梯，來到一個小平台上。這裡有三扇門。

「這邊，」比爾打開了他和芙蓉的房間。從這兒也能望見大海，此時的海面在朝陽的照耀下金光斑駁。哈利走到窗前，抱着手臂，背對壯麗的景色等待着，傷疤在刺痛。赫敏坐到梳妝台旁邊的椅子裡，羅恩坐在扶手上。】

“這兒景色還挺好的。”喬治有點沒話找話，“他們倆選的地方不錯。”

“适合療傷。”弗雷德點着頭表示肯定。

空間随着他們的話音發生了變化，不過不是比爾和芙蓉的卧室，更像是貝殼小屋的起居室，和前一個小時的陰森地牢比起來，這次的場景稱得上是天堂了。貝殼小屋采用的裝潢看上去簡約又舒适，他們面前的桌子變成了淺色調的，上面鋪着奶油色的桌布，左右牆壁上有一些貝殼做成的裝飾畫，每個人的凳子上都多了松軟的靠墊（小天狼星的坐姿因此更松散了），哈利四下打量了一會，從這精心的裝飾中感受到了比爾和芙蓉對彼此的愛意。

“真漂亮。”盧娜的環視着牆壁，“裡面還有小貝殼。”

哈利這才發現那白色牆壁的特殊之處，不由得感歎盧娜觀察細緻。

“比爾還沒結婚，我們已經闖進他家了。”弗雷德吃吃笑起來，“可惜沒相機，不然帶回去給比爾看照片一定很有趣。”

“比爾會跳起來問你怎麼知道的。”喬治說，“别忘了他倆還在地下戀情呢。”

【比爾抱着小妖精回來了，把他輕輕地放在床上，拉環咕哝了一聲謝謝。比爾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對不起，把你從床上弄過來了。”哈利說，“你的腿怎麼樣了？”

“很痛，”妖精回答，“但是在恢複中。”】

韋斯萊先生深深吸了口氣，“和妖精溝通可不算容易，哈利。”

“我知道。”哈利說，“但我需要從他口中确認，也許還需要他的幫助。”

“你準備怎麼做？”赫敏突然問道，“如果……真的證明了裡面有……魂器。”

“那就看我們眼前的這位妖精夥伴夠不夠‘仁慈’了。”哈利看着她和羅恩，“僅靠我們三個肯定是不能潛入古靈閣的，我們需要拉環的幫助。”

“哦天，直到此刻提起古靈閣我都覺得像做夢。”羅恩嘟囔着。

【他仍然緊握着格蘭芬多寶劍，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有點兇狠，又有點好奇。哈利看到了妖精灰黃的皮膚、細長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睛。他的鞋子已經被芙蓉脫掉了，兩隻長腳髒兮兮的。他比家養小精靈大不了多少，一顆圓腦袋卻比人類的腦袋大得多。】

“他想要将寶劍據為己有。”小天狼星沉聲道，“妖精認為由他們鍛造的東西就該屬于他們。”

“可我們不能——”赫敏有些着急，“我們需要寶劍，它還有用呢。”

“看看他會怎樣和你們交涉吧。”盧平說，“如果他真的想要寶劍，你們可以試着談談用其他東西替換。”

“比如毀掉的挂墜盒。”羅恩說，“話說妖精能把它修複嗎？”

“我覺得在你提出這個要求後拉環就會給你一拳。”弗雷德說完後自己被自己逗笑了。

【“你可能不記得了——”哈利說道。

“——在你第一次去古靈閣時，就是我領你們去金庫，是不是？”拉環說，“我記得，哈利·波特。即使是在妖精中間，你也是很著名的。”】

“哦！不錯的開頭！”喬治很樂觀地說道。

“看在我要拯救巫師界的份上幫個忙。”弗雷德在一邊碎碎念。

哈利覺得事情不會非常順利，但他還是不免像别人一樣抱有期待。

【哈利和妖精對視着，互相打量着。哈利的傷疤還在刺痛，他想盡快跟拉環談完，同時又擔心一步走錯。當他在斟酌怎樣提出請求最為明智的，妖精打破了沉默。

“你埋葬了小精靈。”他說，語氣裡透着令人吃驚的惡意，“我從隔壁卧室的窗戶看到的。”】

“惡意？”赫敏似乎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我以為他至少會覺得驚訝。”

“比爾說得沒錯，妖精很多都不太讨人喜歡。”羅恩有些不快。

“也許他們從來不想讨巫師的喜歡。”哈利覺得妖精似乎對巫師有着天然的敵意，無關這個巫師屬于哪個陣營，或者做了什麼事。

【“是的。”哈利說。

拉環用他那雙斜吊的黑眼睛的眼梢看着他。

“你是個不同一般的巫師，哈利·波特。”】

“嘿，這還用他說嘛！”小天狼星重重拍了拍哈利，“這多明擺着的事。”

雷古勒斯覺得也就隻有小天狼星會把妖精的那句話看作是誇獎，或者說，他總是願意随着自己的心情解讀别人的話。

【「怎麼不同？」哈利問道，下意識地揉着傷疤。

「你挖了墓穴。」

「那又怎麼樣？」

拉環沒有回答，哈利覺得那意思是在嘲笑他的行為像個麻瓜。但是拉環是否贊同多比的墓穴無關緊要，哈利集中精力發起進攻。】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意這事。”羅恩還是不解，“怎麼說呢，雖然妖精和家養小精靈完全是兩種生物，可是哈利埋葬了多比，救出了他，這還不夠打消疑慮嗎？我認為這足以證明我們和那些到處抓人的食死徒是兩類人。”

“而且他在貝拉面前撒了謊。”弗雷德說，“雖然可能也是為了自己，不過這也能說明他不太希望食死徒占據巫師主流話語權吧。”

“我認為，”盧平開口了，“現在的情況未必代表着敵意，可能是拉環被搞混亂了，你們做的事說的話和他基本認知中大有出入。”

“他的基本認知？”納威反問了一遍，“難道妖精普遍認為食死徒才是巫師的平均道德水準？”

“雖然不至于，但他們往往會對巫師有微微的不滿或者敵視态度。”韋斯萊先生說，“他們認為巫師竊取了自己種族的财富并占為己有，德克跟我解釋過這個思路，所以很少有巫師能和妖精交朋友，他們對很多東西尤其是财富的思維方式和我們有所不同。”

弗雷德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貼在喬治耳邊嘀嘀咕咕，哈利猜他們倆在說四年級暑假世界杯賽上的賭局，雙胞胎在那場比賽後損失了一大筆錢，而盧多.巴格曼也因為妖精的金子吃了好大一個悶虧。

【「拉環，我要問你——」

「你還救了一個妖精。」

「什麼？」

「你把我帶到這裡，救了我。」

「我想你不是感到遺憾吧？」哈利說，有點不耐煩了。

「不是，哈利·波特。」拉環說，一根手指絞着下巴上細細的黑胡須，「但你是一個很奇特的巫師。」】

“如果不是你們未來要做的事，”弗雷德按了下手指關節，“我還真想揍他一頓，直到他學會好好說話為止。”

“完全同意。”喬治說，“是你們救了他吧？聽這對話方式還以為哈利欠了他多少金子呢！”

【“好，”哈利說，“是這樣，我需要一些幫助，拉環，你可以提供。”

那妖精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繼續對哈利皺着眉頭，似乎從沒見過他這樣的東西。】

“我猜這又在他的認知範圍外了。”金斯萊說，“‘傲慢的巫師居然會向他們眼中的低等生物求助？’”

“跟妖精溝通真是有夠費事的。”羅恩小聲吐槽。

【“我需要潛入古靈閣的金庫。”

哈利并沒有打算這麼突兀地說出來。這句話是被擠出來的，因為閃電形的傷疤一陣劇痛，霍格沃茨的輪廓再次閃現。他堅決地關閉了這一幕，首先得對付拉環。羅恩和赫敏瞪着哈利，好像覺得他瘋了。】

“我以為你會先确認一下！”赫敏的聲音又變尖了，“他看到了食死徒把寶劍放進貝拉的金庫，也許他看到了更多呢？确認之後再去不是更保險嗎？”

“沒有意義。”哈利搖了搖頭，“且不說貝拉不會把魂器放在輕易可見的位置，就算他看到了也不會配合我們回答，剛才的對話把拉環的态度表現得夠清楚了。”

還有霍格沃茨，哈利幾乎不敢去思考，伏地魔快到了嗎？還是他僅僅是在渴望着那個地方呢？

【“哈利——”赫敏說，但被拉環打斷了。

“潛入古靈閣的金庫？”那妖精說，他在床上換了個姿勢，痛得縮了一下，“這不可能。”】

“他肯定會這麼說。”羅恩有點牙疼，“如果他一直不配合，我們能上點強制手段嗎？”

“總得先試試。”金斯萊說，“如果他不是自願帶你們過去，很可能在中途使絆子的。”

【“不，有可能，”羅恩反駁，“曾經發生過。”

“是的，”哈利說，“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一天，拉環。是我的生日，七年以前。”】

“那次是奇洛，對吧？”羅恩問道，“不過也可以看做是伏地魔。”

“所以證明古靈閣并不是鐵闆一塊。”弗雷德感覺又多了點信心，但他的話很快被下文的拉環駁斥了。

【“那時金庫是空的，”妖精嚴厲地說道，哈利明白了，盡管拉環離開了古靈閣，想到古靈閣的防禦被突破也會令他不快，“所以保衛措施是最低标準的。”】

“還怪有集體意識，那時的金庫又不是他看守的。”羅恩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