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威忙着把引起紛争的書往旁邊推，喬治馬上會意，他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

“我打賭，下一章絕對是——”

意料之中的标題出現在紙頁上，他清清嗓子，用最大分貝讀了出來。

“古靈閣！”

“我要去個廁所！”赫敏忙慌慌地站起來，把椅子推回原位，“抱歉！”

“我，我也。”羅恩咽了口唾沫，“本來沒怎麼，這麼念出來緊張感馬上就來了。”

哈利倒是沒什麼反應，他靠在椅背上閉了會眼睛，腦海裡盤旋着伏地魔那蛇一樣的臉，以及貝拉的嘶吼。

這麼一打岔桌旁也有三三兩兩的人暫時離開休整，一刻鐘後，新一階段的閱讀才正式開始。

【計劃已經定好，準備已經完成，在那間最小卧室的壁爐架上，一根長長的粗糙的黑頭發（從赫敏在馬爾福莊園穿在那件毛衣上搞下的）卷縮在一個小玻璃藥瓶裡。】

“複方湯劑？”弗雷德顯然剛剛反應過來，“你們要扮成貝拉？”

“對哦——”羅恩拖着長音發出感歎，“這樣更保險，但隻能讓一個人來，赫敏嗎？”

赫敏罕見地露出嫌棄的表情，不過她還算比較文雅的，弗雷德和喬治已經幹嘔開了。

“想想就很難喝，那瘋婆子的藥水。”喬治的手在鼻子前瘋狂扇風，好像已經聞到了似的。

“估計是垃圾榨成汁。”弗雷德說完又是一陣惡寒，應該是成功把自己惡心到了。

“但是，如果古靈閣要核查身份？”金斯萊依舊擔心，“我記得他們在去年就那麼做了 。”

“可那是魔法部發起的吧。”羅恩說，“現在他們都倒台了，食死徒還會這樣做嗎？妖精們敢質疑食死徒頭頭？”

“你們得學會哈利在魔法部時的‘倫考恩’技能。”弗雷德總是能想到稀奇古怪的形容詞，“永遠反駁别人以及不聽勸告。”

哈利笑了，但他并不确定赫敏能不能在短時間内掌握這項技能，對于這位好學生來說，這份姿态或許有些難度。

【「你拿着她本人的魔杖，」哈利朝着胡桃木魔杖點了一下頭說，「我想應該是很令人信服的。」

赫敏戰戰兢兢地拿起魔杖，好像害怕魔杖會蜇她或咬她一樣。

「我讨厭這個東西，」她低聲說道，「我真讨厭它。感覺很糟糕，用起來很不順手……有點像她。」】

“哦，别這麼想。”唐克斯連忙說，“施法者是不會被魔杖改變的。”

“但是它承載了很多殺戮。”赫敏緊繃着臉說道。

哈利餘光看到納威顫動了一下，這根魔杖曾經發射出無數個鑽心咒，奪走了他父母的神志。也許還有更多的無辜生命被同樣剝奪，他又想到了四年級墓地中的閃回咒，如果貝拉的魔杖經曆同樣的狀況，隻怕會有更多的冤魂從杖尖鑽出來，落到地上。

【哈利忍不住想起了赫敏當初怎樣駁斥他對黑刺李木魔杖的嫌惡，當他認為那根魔杖不如自己的好用時，她堅持認為那隻是心理作用，對他說隻要多加練習。然而哈利決定不再重提她當初的建議，在偷襲古靈閣的前夜跟她作對似乎不是時候。】

“我肯定要告訴你多加練習！”赫敏氣呼呼的轉過來，“我不可能告訴你沒用的，就是會不順手，你扔了吧。當時我們又沒有第四根魔杖。有總比沒有好吧！”

“好的，好的。”哈利連忙舉起雙手，雖然覺得她可能有點惱羞成怒但還是決定不戳破她，“用心良苦，用心良苦。”

羅恩壓着嗓子咳了兩聲，也不知道在拉哪邊的架。

【「不過，它可能會幫助你進入角色，」羅恩說道，「想想那根魔杖做了些什麼！」

「那正是我要說的！」赫敏說，「就是這根魔杖折磨過納威的父母，誰知道還有多少人被它折磨過？就是這根魔杖殺死了小天狼星！」

哈利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低頭看着魔杖，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想把它折斷，想用靠在身旁牆上的格蘭芬多寶劍把它砍成兩截。】

“别這樣，”小天狼星仿佛真的擔心他這麼幹，“完整的它現在用處更大。”

這個事實讓哈利覺得自己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他覺得自己無論何時都做不到将小天狼星的死訊平常看待，那就像一根尖刺永遠生長在他的血肉裡。

“我希望殺戮永遠終止在這裡。”納威盯着前方，目光堅定，“盡早送她下地獄。”

“我們會的。”哈利同樣笃定地回答。

【「我懷念我的魔杖，」赫敏可憐地說，「真希望奧利凡德先生也給我另外做一根。」

那天早上，奧利凡德先生給盧娜寄來了一根新魔杖。此刻盧娜正在屋後的草坪上，在下午的陽光下試驗它的性能。迪安的魔杖也被搜捕隊奪去了，他在一旁郁悶地看着。】

盧娜的眼睛亮了，“這太棒了，不是嗎？”

“一定是因為你在地牢裡對他的安慰。”唐克斯咧開嘴，“奧利凡德先生肯定很喜歡你。”

“能在徹底的黑暗中帶來希望，這是非常可貴的品質，洛夫古德小姐。”鄧布利多也笑着說道，“你值得這份褒獎。”

“我想我會拿着它繼續戰鬥下去。”盧娜高興地說道。

“也不知道魔杖的制作周期有多久。”羅恩掏出自己的魔杖凝視了一番，“我希望我們未來還有機會拿到一根趁手點的，而不是食死徒的。”

【哈利低頭注視着曾經屬于德拉科·馬爾福的山楂木魔杖。他驚訝但慶幸地發現，它用起來至少跟赫敏的魔杖一樣順手。哈利記起了奧利凡德說過的魔杖性能的秘密，他估計赫敏的問題是：她沒有戰勝胡桃木魔杖效忠的對象，直接從貝拉特裡克斯的手上奪得它。】

德拉科還是沒能習慣自己的魔杖正拿在哈利手裡。實話說，他也并不願意接受山楂木魔杖在救世主手裡非常順手的事實，盡管那在奧利凡德口中是正常的易主，可他依舊有點微妙的不甘心。

“的确是這樣，”盧平點點頭，“如果從魔杖的角度看，這兩根屈從的對象都是哈利。”

“但其實哈利也是從馬爾福手中得到它的。”赫敏思考了一會，“最開始是羅恩解除了她的武器。”

羅恩這會卻擺起手來，“不不不不，我一點都不想拿着它。”

“貝拉的魔杖堪稱燙手的鐵棍。”喬治憋着笑。

【卧室的門開了，拉環走了進來。哈利本能地伸手抓住劍柄，把寶劍攬到自己的身邊，但馬上又後悔了：他能看出妖精注意到了這個動作。為了掩飾剛才的尴尬，哈利說：“我們正在做最後的檢查，拉環。我們已經告訴比爾和芙蓉我們明天離開，并且叫他們不要起床送我們。”】

“明天！”赫敏又一次瞪圓了眼睛，“這太快了！”

“不快了，”哈利指正道，“我們來貝殼小屋應該已經一周左右了，從養傷到制定計劃，拖得越久變數越大，也是時候啟程了。”

“這段時間輕松得像做夢。”羅恩自言自語着。

“未來會有更多這樣輕松的日子。”哈利說。

【因為他們離開之前赫敏要化裝成貝拉特裡克斯，而讓比爾和芙蓉知道的或猜到的越少越好，所以哈利等堅決不要他們送，并講明了不再返回這裡。珀金斯的舊帳篷在遭遇搜捕隊的那天晚上弄丢了，比爾又借給他們一個，現在就放在串珠小包裡。赫敏那天居然是把小包塞進襪子裡才躲過了搜捕隊的搜查，哈利得知後十分佩服。】

“什麼！那小包還在！！！”羅恩驚訝萬分，哈利也是目瞪口呆。

“你真是天才，赫敏！”雙胞胎極力吹噓。

“謝天謝地，”唐克斯長舒一口氣，“你們大半家當都在裡面，我想不到沒了這個你們從頭準備會缺多少東西。”

“而且菲尼亞斯還在裡面。”小天狼星幸災樂禍地說。

【盡管哈利會想念比爾、芙蓉、盧娜以及迪安，更不必說這幾個星期來享受的家的舒适，但他仍然期待着逃離貝殼小屋的禁锢。他已經厭倦了總要确保他和羅恩、赫敏說話時不會被别人聽見，厭倦了把他們自己關在狹小黑暗的卧室裡。尤其是他想擺脫拉環。然而，在不交出格蘭芬多寶劍的情況下，怎樣以及什麼時候才能與那個妖精分手，哈利一直想不出答案。那妖精很少讓哈利、羅恩和赫敏單獨待在一起五分鐘以上，他們三人不可能商量出辦法。】

“哦，這架勢可真熟悉。”弗雷德竊笑着，并很快迎來了母親極具殺傷力的一瞪。

“事實證明，哈利他們應該避免待在有屋檐的建築物底下。”喬治跟着唱和。

“這古怪的小東西防着你們呢。”金斯萊說。

“但作用不大，”哈利攤開手，“我們三個聚在一塊也得不出什麼合适的答案，至少現在沒有，書裡書外都是。”

“如果他因為意外被壓在礦車底下倒是可以做到。”羅恩索性放棄理性思考，“雖然可能性不大 。”

【「他都可以給我媽媽上上課了。」羅恩埋怨道，因為妖精的長手指不停地出現在門邊。】

笑聲又一次響起，韋斯萊夫人的臉紅了。

“從種族特質來說，妖精的确是圍追堵截的一把好手。”盧平居然也跟着開起玩笑。

“家養小精靈才是吧。”羅恩極力轉移話題防止引火燒身，“多比和克利切跟蹤馬爾福一年也沒被發現。”

德拉科瞪着眼睛，咒罵估計已經到了嘴邊，但喬治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并用下文截斷了他。

【有比爾的警告在腦海裡，哈利不禁懷疑拉環随時都在提防他們使詐。赫敏強烈反對計劃中的騙局，以至于哈利放棄了同她商量如何完成它。而難得幾次沒有拉環的自由時間裡，羅恩所能想到的也就是：「我們見機行事吧，夥計。」】

德拉科沒放過這個機會，“真是格蘭芬多的風格呢。”雖然這嘲諷音量聽起來像蚊子哼哼。

“你可以在這暢所欲言。”羅恩沒什麼好氣，“或者來接替拉環，既然你也去過那地底深處。”

小馬爾福用肢體語言表示出拒絕，經曆過身臨其境的岩洞體驗後，他現在對所有幽深黑暗的地方都敬而遠之，并認真思考過讓老爸給自家金庫換個靠近地面的選址。

【那個晚上哈利睡得很糟糕。開始幾小時一直醒着，回想起潛入魔法部之前那天晚上的感受。記得當時他是滿懷決心，幾乎是興奮的，而現在他卻感到一陣陣焦慮和痛苦的懷疑，擺脫不掉對于徹底失敗的恐懼。他不停地告訴自己計劃很周密，對可能遭遇的所有困難都做了充分準備，而且拉環很熟悉情況。可是他心裡仍然不踏實，有一兩次聽到羅恩有動靜，他斷定羅恩也醒着，但他們是和迪安一起睡在起居室裡，所以哈利沒有說話。】

“這可不一樣。”小天狼星說，“心态肯定要變化的，但這并不意味着此行不順利。”

“魔法部那次是冒險的啟程，你們現在經曆得更多，所以考慮的也更多，恐慌很正常。但别忘了，你們現在的戰鬥能力也要比之前提高了一倍不止，要有信心。”盧平也說了一大段話勸慰。

哈利和羅恩赫敏對視了一眼，各自覺得内心踏實了一些，或者說，緊張情緒被短暫壓了下去。

【謝天謝地，六點鐘到了，他們鑽出睡袋，在昏暗中穿上衣服，輕手輕腳地走到花園裡，等待着同赫敏和拉環會合。黎明很寒冷，但由于是五月了，沒有什麼風。哈利擡頭看着仍在黑色夜空中閃爍着微光的星星，聽着海水一遍遍沖擊着峭壁——他将會懷念這聲音。】

“感謝貝殼小屋。”羅恩打了個嗝，“雖然是短暫的避風港。”

“希望我們未來會有更合适的時間正式拜訪這裡。”赫敏認真說道。

“不過居然五月了唉，”弗雷德說，“如果在霍格沃茨，我們可能在準備魁地奇決賽。”

“赫敏肯定已經在定期末複習計劃了。”羅恩笑道，“嗯，現在說起來感覺很奇妙，坐在考場上考試的日子似乎已經過去幾輩子了。”

哈利深以為然，不過現在拿霍格沃茨作為時間的對比也不再那麼有效，食死徒也許已經把那裡變得面目全非。

【現在，綠色的小嫩芽已經從多比墳上的紅土中鑽出，一年之後這個土丘将被鮮花覆蓋。刻有多比名字的白石頭已經有點風化的痕迹。他現在才意識到，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這裡更美麗的地方讓多比安息了。然而，想到就要離開多比，哈利悲傷得有點心痛。他低頭看着墳墓，再次疑惑小精靈是怎麼知道去哪裡營救他們的。他的手指不經意間伸向挂在脖子上的小皮袋，摸到了邊緣不齊的鏡子碎片，他曾相信在裡面見到了鄧布利多的眼睛。這時，開門聲一響，他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