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跨步向前。

「萊斯特蘭奇夫人！」妖精說道，顯然很吃驚，「啊呀！您——今天我能為您做點什麼？」

「我想進入我的金庫。」赫敏說。

年長的妖精似乎退縮了一下。哈利瞥了一眼四周。不僅特拉弗斯停下來看着她，好幾個妖精都擡起頭盯着赫敏。

「您有……身份證明嗎？」那個妖精問。】

擔心的事成真了，哈利的心髒一下子懸到嗓子眼，他聽不出這個妖精索要證明的意圖，是簡單的核查身份，還是懷疑之下用這種方式來确認？妖精内部又得到了怎樣的訊息呢？他擡起頭，同樣在金斯萊，唐克斯等人的臉上看到了憂慮的神色。

“不能用混淆咒。”穆迪看出了羅恩要說的，“那個食死徒——特拉弗斯就在旁邊，那個咒語會讓中咒人神志不清醒，很容易被看出來。”

“可也不能用别的呀，”赫敏顯然同樣在冥思苦想，“我們不能在大廳就擊昏别人，還沒進到金庫裡面呢。”

“有一個咒語可以，”某個不讨喜的聲音響起了，“但要看我們聖潔的波特先生是否願意使用它。”斯内普沖着哈利勾起冷笑。

哈利努力想從他這表情中看出答案，但一無所獲，他一時也沒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身份證明？我——我——以前從沒有向我要過身份證明呀！」赫敏說。

「他們知道了！」拉環在哈利的耳朵輕聲低語，「他們一定得到警告，說有人會冒名頂替！」】

“如果他們知道馬爾福莊園的事，那現在赫敏拿着的魔杖就是鐵證。”盧平的語速也加快了，“他們會馬上叫人的，而且食死徒就在一旁。”

“但是特拉弗斯——”

“如果貝拉反應過來，她未必會告訴她的同夥，但是一定會通知古靈閣。”穆迪打斷了弗雷德沒說完的話，“因為她最為清楚古靈閣有什麼，在放跑了波特之後，她再擔不起伏地魔寶物失竊的風險！”

“所以到底是什麼咒語？”羅恩仰着臉向斯内普發問。

然而斯内普卻并不想回答他，“我不想引來不必要的聲讨。”

“聲讨？”羅恩還想說什麼 ，但哈利卻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拉住了他。

【「您的魔杖就可以證明，夫人。」那妖精說着，伸出了微微顫抖的手。哈利突然産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意識到古靈閣的妖精們知道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已經失竊了。

「馬上動手，馬上動手，」拉環耳語道，「用奪魂咒！」】

“奪魂咒！”赫敏的聲音比任何一次的都高，“可是這——”

“那是不可饒恕咒！”納威跟着喊了起來。

“但是此時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金斯萊的聲音沙啞又疲憊，“哈利需要一個見效快，又不會引起懷疑的咒語。”

小天狼星突然轉過頭，“你會用嗎？”

“我隻知道咒語，”哈利想起假穆迪四年級課上給他們掩飾的内容，他微微垂下頭，不想作為話題中心的人物被人注視，也許這令人羞愧，但在聽到拉環說出奪魂咒的時候，他的确認為自己應該使用它，就像金斯萊說的，此刻沒有更合适的辦法了。可那終究是不可饒恕咒，如果自己念出了那個咒語，是否意味着半隻腳踏進深淵？

穆迪的拐棍猛砸地面的聲音短暫地撕裂開衆人因為不可饒恕咒産生的喧鬧，哈利看着對面，隻覺得老傲羅的傷疤在這一刻似乎更加猙獰。

“我知道你們要争論什麼，”穆迪站了起來，唐克斯不知被觸發了什麼記憶坐得筆直，“但是，和前功盡棄相比，糾結不可饒恕咒毫無意義。”

哈利向這位戰功赫赫的傲羅投去了詫異的目光，他本以為瘋眼漢會不遺餘力地反對，奪魂咒即便威力不如另兩個不可饒恕咒，可也是鐵闆釘釘的禁用咒語，幾十年來，有成批量的黑巫師因為使用過它而被瘋眼漢投入阿茲卡班。

“如果妖精得到了确切的指令，貝拉或者伏地魔會馬上知道有一位可疑人物來到了古靈閣想要進入金庫，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抓住你們的機會，”穆迪的魔眼一一掃過哈利，羅恩和赫敏，“更為重要的是，伏地魔會馬上知道你們在有意識地尋找什麼，如果他因此反應過來去核查魂器，你們将喪失全部主動權。”

心髒咚咚撞擊着胸腔，哈利幾乎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也是在這時，鄧布利多說話了。

“我們需要清楚，黑巫師并不是因為不可饒恕咒才變壞的。”他的目光緩緩掃過幾個孩子的臉孔，“不可饒恕咒是他們達成目的的武器，在他們眼中，使用殺戮咒就像一個漂浮咒那樣尋常。我從不否認它們應該被禁止，可同樣的，非常情況下的使用不應該被指摘，如果不可饒恕咒被認為是黑巫師的識别符，那麼伏地魔也不需要在食死徒手上烙下黑魔标記了。”

周遭的空氣終于又開始流動，哈利認為這無關窗外吹來的風，鄧布利多和穆迪的話如同審判庭上的無罪釋放判決，現在他唯一擔心的事變成了，書裡的自己會不會因為過分糾結這件事而錯失良機。

【「馬上動手，馬上動手，」拉環耳語道，「用奪魂咒！」

哈利在隐形衣下面舉起山楂木魔杖，指向那個年長的妖精，平生第一次輕聲念道：「魂魄出竅！」】

斯内普的眼中劃過詫異，以他對這男孩的了解，他本以為對方會猶豫糾結一番。看來戰争與逃亡的确帶給他更多東西，那些時常引人發笑的稚拙在逐漸消失。

“成功了嗎？”小天狼星依舊緊張，哈利不清楚是因為他的不可饒恕咒，還是此刻劍拔弩張的背景。

【一種奇特的感覺迅速傳入哈利的手臂，一股麻刺刺的暖流似乎從他的腦海裡流出，順着肌肉和血管把他與魔杖和剛施的咒語連接在一起。那個妖精接過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仔細地檢查過後說：「啊，您又做了一根新魔杖，萊斯特蘭奇夫人！」】

“哦——”羅恩不知道要不要歡呼，嗓子眼就這麼不上不下地發出了怪叫，萬幸現在雙胞胎沒心思嘲笑他。

“好厲害。”唐克斯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說出類似的形容，“這還是第一次呢。”

“哈利現在可以操控他了？”納威問道。

“當然，但至于會持續多久還要看施咒者的水平。”金斯萊回答道。

哈利并不想操控，隻覺得自己能暫時避過去這妖精的诘問就萬事大吉。

【「什麼？」赫敏說，「不，不，那是我的——」

「新魔杖？」特拉弗斯又走回櫃台前，周圍的妖精仍在注視着，「但你是怎麼做到的呢？找了哪一位魔杖制作人？」

哈利不假思索地采取行動，他将魔杖指向了特拉弗斯，再次低聲喝道：「魂魄出竅！」】

“漂亮！”穆迪不顧他人眼光地發出贊歎聲，哈利覺得這聲誇贊對于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傲羅來說相當于當場頒發榮譽獎章了。

“哈利簡直是戰鬥天才！”小天狼星也在高聲呼喝，好像他剛才施的不是不可饒恕咒，而是什麼當場發明的“食死徒圓寂咒”一樣。

“雖然沒什麼好比較的，我打賭這比大部分食死徒用得都好。”弗雷德欣然加入鼓吹隊伍中。

“哈利在戰鬥類魔咒方面擁有絕對的天賦。”唐克斯眯起眼睛沖他笑着。

不過救世主本人卻并不想迎接這樣一番喝彩，盡管已經再三确認并無更好的方法，可他還是會覺得念出的不可饒恕咒像是杖尖的毒蛇，此刻他倒慶幸拿的是德拉科的魔杖了。

【「哦，是，我看到了，」特拉弗斯低頭看着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說道，「是的，很漂亮。好用嗎？我一直認為魔杖需要一點時間來磨合，你認為呢？」

赫敏似乎完全被搞糊塗了，但是她一言不發地接受了這些古怪的變化，哈利深深地松了口氣。】

松了口氣的不止哈利，危機暫時解除，就連麥格教授也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一點。

“倒真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金斯萊給自己倒了杯水壓壓。

“他不會再跟着你們了吧。”弗雷德已經受夠了特拉弗斯，“哈利能不能給他下一個掉頭回去的指令。”

“讓他在大廳發呆好了。”哈利說，“如果咒語效力消失，他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估計會懷疑的。”

“看來食死徒的能力也就那樣。”納威有些嗤之以鼻，“哈利之前甚至可以反抗奪魂咒呢。”

穆迪再一次将哈利上下打量了一遍，四年級由那個冒牌貨上課的細節他顯然沒那麼清楚，“抵禦奪魂咒？”

“是四年級——”羅恩脫口而出想刹車已經晚了，“嗯，小巴蒂給我們上課時候施惡咒來着，所有人中隻有哈利抵禦了他的命令。”

這下驚訝的不止穆迪，唐克斯和金斯萊等人都微微倒吸涼氣，“這可真是——太驚人了！”

“千百年難有的意志力。”金斯萊說完又搖着頭笑笑，“伏地魔如果知道隻怕會更有危機感。他把你視作毫無威脅的毛頭小子才是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決定。”

“也不錯，至少敵人的自大是我們的幸運。”小天狼星說。

【櫃台後面那位年長的妖精拍了一下手，一個年紀稍輕的妖精走了過來。

「我要用丁當片。」年長的妖精對他說，年輕的妖精迅速離去，不一會兒就拿來一個小皮包交給年長的妖精，小包裡似乎裝滿了丁當作響的金屬。「好的，好的！請跟我來吧，萊斯特蘭奇夫人，」年長的妖精說着，從凳子上跳下去不見了，「我帶您去您的金庫。」】

“哦！那是用來對付龍的。”德拉科說道，“他被鎖在很下面的位置。”

“不會對着我們噴火吧。”羅恩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諾伯時的震顫。

“有這個就不會，它似乎很害怕這個聲音。”

哈利從沒進到過古靈閣那麼靠下的位置，僅僅是讓礦車行駛到自己家的金庫就夠他暈頭轉向了，難以想象再往下的地方還藏着一條龍，古靈閣的地下究竟有多大的空間？

【他出現在櫃台的盡頭，很高興地朝他們跑過來，小皮包裡的東西仍在丁當作響。特拉弗斯現在很安靜地站在那裡，嘴巴張得大大的。羅恩困惑地看着特拉弗斯，等于在吸引别人注意這個怪現象。】

“真想沖進去把你的腦袋掰正！”弗雷德急得不行，“你可是聽不懂英文的外國人！記着你的人設！”

羅恩也自知理虧，把頭往下埋了埋，沒做反駁。

【「等等——鮑格羅德！」

另一個妖精急忙繞過櫃台跑了過來。

「我們有指示，」他說道，同時向赫敏鞠了一躬，「請原諒，萊斯特蘭奇夫人。關于萊斯特蘭奇的金庫，我們得到過特殊的指示。」】

“可以确認了，他們就是得到了食死徒或者伏地魔的直接指令。”盧平的神情馬上冷了下來，“這對于你們相當不利。”

“大廳裡還有很多妖精，”雷古勒斯說，“他們也許會在你們進入金庫後通知食死徒。”

“别這樣，”羅恩的表情凝固了，“這樣一來豈不是甕中捉鼈，哈利的奪魂咒也白施了。”

“妖精未必有這樣的膽子。”小天狼星的手指勾着杯子把手轉了個圈，“而且也要看他們得到的是怎樣的指令，見到貝拉就上報？還是見到貝拉的魔杖就去送信？食死徒在面對不确定消息時尚且畏首畏尾，妖精們更不會勇于當出頭鳥，我猜你們就算進去，他們也會糾結好一會。”

“所以，我們必須速戰速決。”哈利馬上提取了關鍵信息，“如果妖精們完全反應過來，我們很可能和伏地魔撞上。”

“然而我們對貝拉金庫裡面的機關仍舊一無所知。”羅恩長歎一口氣，“快速進入金庫，再趕在追殺之前逃出來，聽起來像是奇迹籠罩才會發生的事。”

“你們已經把很多不可能變成了可能。”韋斯萊先生開口了，“要有信心，别在陣前洩氣。”

【他在鮑格羅德的耳邊急急地低聲說了幾句，但是被施了奪魂咒的妖精推開了他。

「我知道有指示。萊斯特蘭奇夫人希望看着她的金庫……很古老的家庭……老顧客……這邊走，請……」

他仍然丁當作響地匆匆朝大廳的一扇門走去。哈利回頭一看，特拉弗斯還像生了根一樣站在原地，眼神茫然而不正常。哈利做出決定：輕揮魔杖讓特拉弗斯跟了過來。那巫師溫順地緊跟在他們後面，他們穿過那扇門進了粗糙的石廊，裡面有燃燒的火把照明。

「有麻煩，他們懷疑了。」當他們身後的那扇門重重地關上後，哈利扯下隐形衣說道。拉環從他背上跳了下來。看到哈利·波特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特拉弗斯和鮑格羅德都沒有表現出一點點驚奇，隻是茫然地站在那裡。】

“哈利的奪魂咒很有效。”盧平見此情景認真地說道，“對于初次使用者來說，能夠成功并且帶有持續的效果，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迹。”

“也不用擔心失效，”穆迪看出了哈利的隐憂，“現在這隻有你們的人了，随時可以繼續念咒。”

“我還是希望在失效之前，我們已經離開這裡了。”哈利說。

【「他們被施了奪魂咒，」哈利補充道，回答赫敏和羅恩困惑的詢問，「我想我的魔咒可能不夠強，我不知道……」

又一段記憶閃過他的腦海，是真的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在他第一次嘗試使用不可饒恕咒沖他尖叫着：「你需要下得了狠心才行，波特！」】

“這是什麼時候？”小天狼星馬上轉過頭問道，但哈利并不能給他答案。

“我不知道。”

赫敏猛然反應過來，但她捂着嘴巴，猶豫了好半天。

“我們錯過的隻有......那一段。”她吞吞吐吐的，“會是......嗎？我們當時應該也遇到了貝拉。”

哈利的心漏跳了一拍，他馬上意識到赫敏說的是什麼了，目前為止，從他的視角唯一未知的隻有小天狼星的死，而那恰好也是貝拉動的手。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氣，“那就是了，我不是第一次用不可饒恕咒，小天狼星死後我和貝拉有一場對峙。”

哈利餘光感受到教父擔憂的目光，但他知道現在并不是糾結和貝拉決鬥的好時機，于是他看向了相反方向，示意喬治讀下去。

【「我們怎麼辦？」羅恩問，「趁現在還有可能，趕緊出去吧？」

「有可能嗎？」赫敏說，回頭看着通往大廳的門，誰知道那扇門後正在發生什麼。

「已經到這裡了，我說就往前走吧。」哈利說。

「好！」拉環說，「那麼，我們需要鮑格羅德來控制小推車，我已經沒有這個權利了。但是車上沒有那個巫師的位置了。」

哈利用魔杖指着特拉弗斯。

「魂魄出竅！」

巫師轉過身，沿着黑黑的軌道步履輕快地離開了。】

“謝天謝地。”弗雷德說，“終于甩掉他了，希望他找個好地方把自己悶死。”

“所以就算沒遇到特拉弗斯，我們也需要奪魂咒來控制一個妖精。”羅恩留意到了拉環的話，“那我們帶他進來幹嘛，守着我們的寶劍？”

“還沒到進金庫的時候呢，”哈利說，“有一個能聽懂我們說話的妖精總是好的。”